【劍三】全門派系列-鬼誌 - 蒼雲堡軼聞。下篇

齊心玄甲打惡鬼。下篇

嚴仲卿軍帳中火光映出玄甲軍人之影，其副將秦辭不顧軍階禮法，握緊拳頭捶在桌案，咬牙對他質問道：「你非要如此？」

面臨多年友人與副手的怒火，嚴仲卿不慍不火點頭：「嗯。」隨後才又說明。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iQieupXM

「這些孩子自入軍營後都是我帶大，自然得有個好的結束，學習得有始有終。」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5zEDZ4Oc

男人邊講，手中撰寫遺囑之舉不斷，彷彿只要歇息就會迎來終結般未敢停下。

「你——」

秦辭見狀再也無法忍耐，切齒低吼：「嚴仲卿！這麼多年我真的還是不懂你。」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OL9d8ZUn

他伸手抓住其前襟，將他拉起與自己四目對視：「隱瞞大家你的病情死撐活撐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說給孩子們的最後一課是讓他們殺了你？」男人簡直氣急攻心罵道：「這算哪門子的狗屁好結局？」

對於友人所言，嚴仲卿終是垂下雙瞼、闔起雙眸，深深吐氣後方解釋：「放心，他們殺的不會是同門嚴仲卿，而是古戰場中徘徊的惡鬼——」

「閉嘴！甚麼惡鬼！你倒是好好去治病！」

用力將嚴仲卿拉到自己面前，秦辭自是明白從小到大玩伴的狀況、甚至以為其已痊癒，但未知曉如此嚴重到此時無藥可醫之境。

若早知如此，他絕不會拉其同來參軍，反是要帶其去求醫解藥。

「去萬花谷還是苗疆之地都好！快去治病啊！」男人用力敲在桌面宣洩。

明白秦辭難以接受之震驚，嚴仲卿向來肅穆的面容也不禁動搖，任頻其搖晃自己後才徐徐開口。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bDU2XguX

「這病無藥可醫，這些年你也明白，看過我的大夫還不多嗎？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五臟六腑皆已衰竭腐朽，前些日子我幾乎連內力幾乎都無法凝聚，能撐至今日已是大幸，不然又怎會想因此成為甚麼惡鬼？」

語畢，他又再道：「這事情我只能告訴你，軍師或許明白，但他沒多說，應是並無第二人知曉。」

說完男人以掌壓住友人抓緊衣襟的手，疲憊傾吐多年來心底難以言喻之不安。

「身為玄甲蒼雲，我不想亡於病床或被困於無可奈何的軀體中、僅能無力等待腐朽，你想想軍中無法奔赴前線之人能做甚麼？我只想到將兵法刀法交給他們，並在所有都清盡全力教導他們後，同弟兄姊妹死在戰場——」

只是其未言畢就再次被秦辭打斷。

「住口！」

男人揮開嚴仲卿的手，幾乎失去理智咆哮：「甚麼死在戰場！這算哪門子的死在戰場！」

「這些年你為什麼甚麼都不說？」

「當年明明約定好同進退、一起保家衛國！」

「我們明明講好了！」

「要一起活下來！」

從友人嘴裡聽見的憤怒背後是哀痛和難以面對的訣別。

嚴仲卿鼻頭陣陣酸楚。

然他甚麼話都說不出口，最終只吐出半句。

「抱歉。」

徒餘兩人身影於火中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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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鴞先讓人傳口信給蕭洛與項北，隨後不顧軍內宵禁運起輕功跳下雁門關，在夜色中奔跑直衝往古戰場。

「燕燕！燕燕！」

本烏雲密布的天穹終散開半邊，讓陰沉的月色照出來路，讓他沿途呼喊：「燕燕！於戚！你們在哪？」

男人莫敢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向前奔馳，終是在古戰場邊緣找到七零八落的少年兵們，黎燕和趙於戚就在其內。而兩人本看似無恙，然見到黎鴞剎那後眼眶便泛紅、落下斗大淚珠。

「阿兄⋯⋯」

「黎師叔⋯⋯」

他們原盡力憋著聲音、握緊拳頭，然單薄的肩膀終是垮下、奔入黎鴞懷中，哽咽道：「我、我們殺了⋯⋯我們殺了⋯⋯殺了⋯⋯」

黎燕哭出來後再也講不完整話語，趙於戚亦同，抽泣不止。

用力抱緊兩個少年，黎鴞轉向雪地，發現了無聲息的嚴仲卿躺在遠處，又看見沾染雪地與刀鋒的鮮血，其心底便多少明白究竟發生何事，接續回首盯著黎燕與趙於戚的雙臂雙腿，上頭諸多刀口，有些仍在淌血，但更深沉無法見得的或許是心底傷痕，難以醫治。

僅能與玄甲之盾同時背負到背上，繼續前行。

思及此，黎鴞雙眸忍著淚水，心中無比自責，再次凝望遠處跪在屍體前的秦辭背影。

無息尾行隊伍的男人本僅是想藉機制止一切，然其最終仍是忍住，在生死纏鬥關頭現身、親手將匕首送入嚴仲卿胸口。而此刻他目光集中在其胸前破開玄甲奪去性命的利刃，許久方沉沉開口，聽不出喜怒。

「嚴仲卿多年來習武修行邪法，終是走火入魔成為凶煞，今日竟背叛蒼雲誓言對同門子弟下手，此人已經不是你們的嚴師伯了，是惡鬼，由玄甲蒼雲齊力抗此惡鬼、斬殺於此。」

他吐出平時應由嚴仲卿對少年兵們所說之語，隨後起身轉過頭說道。

「今日打鬼，你們做得很好。」

其環視周遭少年兵們，許多仍持刀盾發顫佇立原地，神態盡是不敢置信，接著才緩緩開始握住彼此的手，有些人開始落下淚水，更有些人緊抿嘴唇後開始照顧受傷的同袍。

儘管仍是少年，但他們似乎都懂。

這大概就是成為玄甲蒼雲之路。

凝望見證眼前所發生之一切，黎鴞從沒料到如此，然他來不及深思，就被後頭疾行的眾將士腳步聲打斷，蕭洛難得神態凝重領著數人匆忙趕來。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RdVTh6jE

注意到師兄很快開始處置善後、安頓少年兵們，黎鴞閉起眼笨拙輕拍妹妹與師侄的背，在他們耳邊悲傷又溫和低語。

「你們沒有殺了他，你們是⋯⋯讓他安息。」

在這古戰場中。

或許不僅是飄盪於古戰場之孤魂野鬼，連徬徨活著的戰士們都在尋找安息之處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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