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咒 - 第一章之五

學校下課後，張俞哲還必須趕赴便利商店打工。

每一次站在收銀台前時他都會有種奇異的感覺，好像自己的人生會這樣無限制的延續下去。始終拿不到那張畢業證書，只是為了貼補溫飽的打工也隨著那一直延期的證書，不斷的持續下去。

自己這樣的人生究竟有什麼意義呢？他甚至有些期望自己真的是某個特別的存在，雖然理智上知道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個騙局，但如果是那樣的人生，自己存在的意義也許就不會這麼模糊了。

這個念頭最近總是不時的出現在腦海之中。

不過就在他想得入神時，櫃檯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這人的出現，令他也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像朋友說的：太天真，整天想些沒營養的問題，又太容易被說服，導致什麼奇怪的事情最後都會來到自己身上。

楊獻召一臉笑容的站在櫃台，手裡拿著那瓶待結帳的飲料。

「又見面了俞哲，我們很有緣啊。」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拿起擺在櫃檯上的東西，流暢的結帳。

「三十五塊。要集點嗎？」

「不用。你的手還好嗎？」楊獻召拿出紙鈔，目光落在他還纏著繃帶的手上。

「沒事啦，傷口癒合的很好，都已經不會痛了。收你一百，找你六十五及發票。」

「那你有想到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嗎？」楊獻召接過找零，目光十分熱切地盯著他。

張俞哲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什麼？」

「你有想起什麼發生在周圍，不尋常的事情嗎？」

「那個啊……」他嘆了口氣，「現在仔細思考了一下，感覺之前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聽他這麼說，楊獻召激動的握住了他的手，「怎麼會是錯覺！你一定有某種不尋常的能力，你再仔細想想！」

張俞哲忍不住皺起眉頭看著他，「我不信這些啦，你不用再花時間在我身上。」

可楊獻召並沒有就這樣被勸退，反而用更熱情的語調說話，那張洋溢笑容的臉甚至因為過度的狂熱，顯得有些歪斜。

「不，你並不是需要寄託的信眾，你的身分遠比你自己以為的更尊崇……」

張俞哲眼看自己無法打發這個糾纏不休的老人，只能趕快從櫃檯撤退，轉往冷凍庫捕貨，藉以逃避這個被強迫傳教的場面。

然而就在他前往冷凍庫的路上，楊獻召說出了今日令他最震驚的話。

「也許你現在不相信，但你其實是我們經典裡說的，『願神』的轉世。」

聽到這，原本沒有打算理會他的張俞哲忍不住轉過頭來看他。

「什麼？」

楊獻召以更加熱切的語氣說：「根據經典裡說的，願神轉世者，熱心助人，且身邊有著被庇佑的異相。」

他斜睨著他，「這個條件蠻籠統的耶，應該有不少人都符合吧？」

「不，最重要的是，看見你的那一瞬間，我就有一種感覺。就是你，我找了很久的願神轉世，一定就是你。」

張俞哲覺得這整件事情實在太荒謬了，尤其面前這個人還根本提不出什麼足以說服自己的證據，聽起來完全就像是唬爛。

他頓時也失去繼續與他糾纏的興趣，加快了步伐要轉進冷凍庫。

這時，楊獻召突然又說了一句話。

「你們家是不是只有你一個孩子？還且小時候你還曾經經歷過危及生命的意外？」

這句話順利令張俞哲轉過頭，狐疑的看著他，「這些你是去那裡打聽的？」

楊獻召臉上揚起了個自信的笑容，「我說對了，是嗎？這些都是記載在我教經典上，轉世願神的特徵。」

他仔細的審視他的面孔，企圖從中找出任何一絲狡詐的表情，可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甚至沒有辦法令自己不被他的話語影響。

那是一件埋藏在他童年的秘密，因為過程太過恐怖，他甚至沒有跟任何朋友說過。

直到現在，他偶爾還會片段的想那座位於老家的後山，那個荒涼傾圮的廢墟中，空氣裡傳來潮濕且陰森的氣味……記憶反覆輪迴在此處，再也無法往下。

張俞哲沉浸在了記憶之中，而楊獻召趁著這個機會又說。

「你小時候家境不好，父母很少陪你。你以為發生那樣的事情是自己太容易跟陌生人走，但其實不是的。一切都是注定的。」他停下來觀看張俞哲的表情，又說：「那一天，注定你會出現在那裡，也注定你會遇到那個人，渡化他。」

楊獻召的話帶來了更深的震撼，將張俞哲從記憶中拉回。此時他的臉色已經不像剛剛那樣隨意，而是帶著一點震驚與不安。

「你知道那個人？」

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願神的一切都會記載在我教的經典上。」他稍停了一會兒，有些猶豫的看著他，「也許你現在還不能相信。但我確實擁有感應願神的能力。」

張俞哲緊盯著他表情，沒有回應。

「我不只知道這些經典上記錄的事情。我還能感應到你的父母，現在正面臨一個大病。」

「什麼大病？」

「你也許應該注意他們的身體狀況，根據諭示，如果沒有及時化解這場病殃，你會失去他們其中一人。」

楊獻召說完的這席話後，不等張俞哲趕，就轉身離開了。

只剩下張俞哲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不安的種子，逐漸萌芽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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