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與微熹 - 第六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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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臨暮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嘴脣，嘴裡那不明液體的味道還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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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咂了聲嘴，覺得自己實在很沒用。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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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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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跌跌撞撞走到現在，經歷過無數黑夜和寂寞。他明白自己應該隨著年齡更懂事，更成熟，更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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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他是習慣了。也習慣被人踐踏了，但為什麼會出現一個男人，硬是闖進他的生活，替他包紮傷口。為什麼男人的父親，對自己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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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他突然，想試試熱鬧溫馨的感覺。

忽覺頭頂一涼，范臨暮抬頭，冰冷雨水打進眼眸，他緊閉雙眼。過了幾秒，又驀然睜眼，雨滴落入靈魂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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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愈下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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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受不了雨的刺激，他伸手遮住雙目。

手臂上冰涼的觸感刺激著他的情緒，一滴又一滴，一下又一下。忽然有點悲傷，但眼眶裡除了雨水沒有別的。

「唉……」他正欲放下抬起的手臂，卻突然聽見一道刺耳的聲音。

「嘩——」聲音刺耳至極，他愣了幾秒，反應過來時已然逃不開。

「咚——」撞擊。

他單薄的身子被疾來的客車毫不留情撞上，滾落。

「靠！什麼鬼東西！」開車的人扶著額頭，一跛一跛下車、走近范臨暮，在看清人臉後不禁臉色大變。「靠！」

他急忙蹲下身，將手指靠近范臨暮人中，確認鼻息。「還好，還活著。」

這是范臨暮還有意識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他無法集中精神、眼神也無法聚焦，愣愣看著對方漸遠的身影。

好疼啊。

不知道是哪裡疼……

「還醒著嗎？先生！先生！」

范臨暮沒有回應。

「病患頭部受傷，傷口不重但失血過多，需要輸血！身上多處破皮出血！」她大喊。「調病床！」

「快！」她推著病床，拔聲高喊。

「病患家屬呢？連絡上了嗎？」

「還沒，電話不通，關機了。」另一個帶著重黑眼圈的醫護人員查了一下范臨暮近來的聯絡人，毫不猶豫又撥了電話。

這次響不過三聲，對方便接了起來。

『喂？』另一頭道。

「請問您是范臨暮范先生的朋友嗎？他現在在容欣醫院急救，若有空麻煩來一趟。」

醫護人員語速不快卻讓另一頭的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什麼……？」他有些失神的放下手機，聽見對方大喊：『喂？先生！先生！』

電話掛斷，他有些茫然的站起來。

范臨暮的家人在哪？這時候不是應該要有家屬在嗎？

想到這，他連忙起身，快步行走推開家裡大門。迅速到了隔壁。

「叩叩」作響，他賣力敲著門板，不知怎麼想的，這戶人家竟然沒有門鈴。

他一邊敲門一邊嘶聲吶喊。「范先生！范太太！」

「出來呀！有人在家嗎？喂！」

「兒子！」剛從超市回來就看到自家兒子在敲鄰人的門，蘇爸著實有些意外。

「爸！你有他們家的聯繫方式嗎？」蘇逢熹蹙眉，喘著氣詢問。他情緒頗為激動，心惶惶。

「什麼？出什麼事了？」蘇爸鎖眉，手上的袋子提了提，盡力快步走到兒子面前。

蘇逢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急，或許是仁義病又犯了，也或許是覺得范臨暮很可憐。

按理來說，醫院會打給他一定是因為聯繫不到家屬，可平時看范家夫婦都挺好的，怎麼會聯繫不到？

是出了什麼事嗎.…..

還沒等他有頭緒，蘇爸又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出車禍了。」蘇逢熹一邊說一邊拍打門板。

「誰？」蘇爸睜大雙目，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范臨暮出車禍了！」

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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