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偏航 - 53.他認了

謝斯南正看著前方的隊伍，聽到江知越的話，眉頭一挑，慢悠悠地把視線轉了回來，斜睨了他一眼：「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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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又輕又懶，像是隨口敷衍，甚至連反駁的力氣都懶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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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知越可沒打算放過他，拿起湯碗喝了口味噌湯潤潤喉，開口，語調意味深長：「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剛剛那副表情，笑得跟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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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找了個精准的比喻：「傻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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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沒理他，不屑地扯了扯唇，將視線重新轉回排隊的隊伍裡，神色淡定得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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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見他這副死不承認的樣子，嗤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往下說：「欸，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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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眼睫毛輕輕顫了顫：「你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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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江知越夾了塊糖醋排骨，一副「哥閱人無數」的模樣，繼續道：「比如，你會不自覺地想靠近她、親近她、了解她。她隨便說的一句話，你都能記住。哪怕別人說同樣的話，你也覺得她說得最好聽。她皺個眉你都能琢磨半天，恨不得直接幫她解決所有麻煩。更誇張點的，像你剛剛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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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咀嚼了兩下把口中的排骨嚥下去，才慢悠悠地補了一句：「她在哪，你的眼神就跟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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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這種程度的，基本上已經屬於末期患者了，無藥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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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神色未變，語氣波瀾不驚：「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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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不扯淡你自己心裡沒點數？」江知越挑眉，瞥了眼不遠處的隊伍，壞笑道：「要不你現在把頭轉過來，別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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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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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咂嘴了聲，最後鬱悶地給了他發小一個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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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我說真的，前幾句屁話你不聽沒關係，但接下來這句你一定得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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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被江知越莫名嚴肅的語氣吸引，謝斯南也將頭轉回來用正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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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就大膽去追，別等人家走遠了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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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嬌過頭就不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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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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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化學考試結束後，有一節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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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考進度過半，整間教室陷入一種鬆散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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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翻了翻英文課本，卻沒什麼心思看，索性隨手合上，靠在椅背上，單手隨意地轉著筆，眼皮半掀，視線不著痕跡地瞥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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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陽光溫吞，透過玻璃灑進來，將斜前方江語柔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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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埋頭寫著什麼，神情專注，眉心微微蹙著，像是遇到了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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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她的眉毛，過了幾秒，便看到那道輕蹙的痕跡緩緩鬆開，隨即，她嘴角輕輕一翹，眼底流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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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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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眼睫顫了下，忽然意識到自己在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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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然而不到半秒，少年的目光又緩緩飄回少女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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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了轉筆，眼神隨意地飄向窗外，停頓了三秒，又慢吞吞地收回，繼續低頭演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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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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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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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突然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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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他竟然能從她的每一個小表情裡，準確地讀出她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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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你的眼神就跟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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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的話忽然鑽進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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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轉筆的手一頓，心臟彷彿被什麼輕輕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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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迫自己不去多想，目光順著江語柔的側臉落下，落在她放在桌面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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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食指輕敲著桌沿，節奏很輕，很有規律，像在打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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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心情好時的下意識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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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盯著那根手指，喉結不動聲色地滾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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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過去很多畫面開始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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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到喜歡的菜時，臉頰會鼓起，下巴輕輕點著同時發出「嗯——」一聲，聲音很輕，但他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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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考時，喜歡咬筆帽，但只咬特定品牌的筆，別的筆她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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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礦泉水前，會習慣性地摸一下瓶口，像是在確認有沒有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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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細節，他不知不覺全都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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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說，這些細節，他比誰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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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就會下意識地想靠近她、親近她、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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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從謝斯南的手指落回桌面，發出「喀」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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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那道聲響，謝斯南的心跳，似乎也跟著慢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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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江語柔的所有小習慣，能從她每一個細微表情裡，讀出她的情緒，甚至在不知不覺中，去捕捉她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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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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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從沒想過為什麼會這樣，偶爾會察覺到自己的關注，但他會下意識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習慣了、順手了、誰讓她跟他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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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目光回到她身上，停頓了幾秒，忽然有點無奈地低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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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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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會感覺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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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說的那些話，現在回想起來，好像全都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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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目光總是下意識地追著她走，她的一舉一動都能影響到他的情緒，甚至，她隨便寫的一句話，都能讓他念上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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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抬手揉了揉眉心，靠回椅背，喉間溢出一聲無聲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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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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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徹底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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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喜歡上江語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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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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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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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和江語柔回到原班教室，江語柔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轉身正要去跟謝斯南要他的書包，偏頭一看，只見他已經背好書包正漫不經心地滑著手機，像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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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有點疑惑。腦子裡浮現今天早上在電梯前，謝斯南把右手拎著的書包遞給她，說：「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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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垂眸看著他被校服外套蓋住的左手手臂，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得到的是頭頂上方少年倒抽涼氣與咬緊後槽牙的聲音：「江語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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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天，他的手就不痛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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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沒多想，抬眸看了一眼少年面色如常的臉，心裡一遍感慨著男生就是恢復力強，一邊開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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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走出高二教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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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前棟高三教學樓時，江語柔正要往校門口繼續走時，後方謝斯南的聲音叫住了她：「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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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步頓了頓，轉頭，疑惑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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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謝斯南下巴輕點示意方向，薄唇吐出幾個字：「陪我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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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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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中心室內光線柔和，藥櫃裡整齊擺放著各種常用藥品。校醫不在，只留了一盞亮著的小台燈，靜靜照著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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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徑自坐到椅子上，單手隨意地拉開校服外套的拉鍊，露出裡頭的短袖體育服。他的左手手臂微微蜷起，手肘搭在一旁的小桌上，看起來並沒有太大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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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從醫藥箱裡找出碘伏瓶跟棉花棒，她擰開碘伏瓶，沾濕棉簽，垂眸看著謝斯南的手臂，紗布已經拆下，傷口暴露在空氣中，皮膚泛著淡紅，細碎的傷口依舊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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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頓了頓，才抬手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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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著點。」她輕聲說著，小心地在傷口旁擦拭著消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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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靠在椅背上，眼皮半垂，看著少女低著頭替自己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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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從她捲翹的睫毛、略微抿緊的唇角落到她修長的手指，指尖輕柔地擦拭著他的皮膚，力道很輕，卻帶著點細微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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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突然想起，幾個禮拜前，少女也是以這副模樣趁他睡著時為他塗護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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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當初為了怕被發現，他只敢偷偷睜開一點眼縫快速瞄一眼，現在倒是能光明正大、順理成章地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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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情莫名有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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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給人換藥麼？」他忽然開口，語氣帶著點慵懶的漫不經心。可仔細聽，他的尾音悄悄上揚，像在暗示著說話者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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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沒抬頭，沒立刻回答，像在思考：「嗯，應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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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勾了下唇，心裡那份愉悅越擴越大，但他還是竭力克制自己別太明顯：「那你手法倒是挺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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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沒搭理他，專注地把傷口周圍的皮膚擦拭乾淨，隨即取出無菌紗布，青澀又小心翼翼地將他的傷口包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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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看了兩秒，確認包扎沒問題，才鬆了口氣，隨手把用過的棉花棒丟進垃圾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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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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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還記得昨晚醫生說過的話吧？記住，千萬不能讓傷口碰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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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謝斯南點頭。他垂眸看了眼手臂上的新紗布，手指輕輕撫著，嘴角緩緩咧開個小括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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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冷風透進來，吹得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也讓空氣裡的酒精氣味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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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抬頭看向江語柔，看著她正低頭專注寫著受傷學生資料表，眉眼專注，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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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沒來由地將少女現在的模樣與昨晚在醫院的模樣結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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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昨晚，在醫院的走廊，她的眼神比現在更沉，也比現在更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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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謝斯南從她的眼睛讀出了很多種情緒，有愧疚、不解、傷心跟一點點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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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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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醫院急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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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冷白，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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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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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聲音在寂靜的醫院走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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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低頭看向她，眉梢微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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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視線落在他手臂上，隔著紗布，隱約能看見血滲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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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幾秒，才開口：「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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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看了她一眼，語氣隨意：「你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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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微微一怔，眉毛緊蹙，似乎不解他為何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老實回答：「我又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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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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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她愣了下，抿了抿唇，沒說話，目光依舊落在他左手臂的紗布上，心臟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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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的傷不算太重，可那道被玻璃划破的傷口挺深的，她剛才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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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沒有擋在她前面，那道傷口，會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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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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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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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她的回憶，江語柔慢半拍地「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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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盯著健康中心的地板，表情平靜，彷彿隨口問道：「早上我起床之前，我媽有問你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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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垂眸想了想，「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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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們兩個從醫院回來後，謝星綾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而玄關不見江明宇的鞋子，估計是跑去外面的旅館住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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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也是如同此前好幾個早晨一般，謝星綾早早就把早餐做好，江語柔洗漱完後就做到餐桌開始吃飯，氣氛安靜但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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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要說不一樣的話，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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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回想起今天早上謝星綾明顯腫脹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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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水腫，除去體質原因，只有兩種可能，一吃宵夜，二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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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綾對自己的身材管理嚴格，泡麵火鍋燒烤這種宵夜天堂她通通不碰。萬一半夜肚子真的太餓，她也只會去冰箱拿無糖優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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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答案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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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語柔不打算跟謝斯南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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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因對方而起的傷口都要隱瞞的人，對方在他心中的地位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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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必要在說這句話給他心中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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