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以後 - 第54章

洛皓言已經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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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表情，只是腦內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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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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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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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皓言抓住夏宇軒的肩膀，質問他：「什麼孩子？你究竟在說什麼？你，你快點告訴我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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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軒知道所有事都是自己的錯，是他欠了洛皓言和許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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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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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知道許沫是愛着洛晧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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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說要復仇，但她從未真正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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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她太愛他了，她根本恨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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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嘴上說「恨」，那又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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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愛她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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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愛不但是因為那是她自己的孩子，更多的是因為那是他與她之間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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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軒總是看到許沫眼中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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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許沫總在半夜醒來，然後獨自在客廳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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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從來都不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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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不斷否認，他不斷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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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想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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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夏宇軒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洛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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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很愛你。即使她以為你騙了她，她依然愛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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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只要我對她足夠好，她一定會愛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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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沒有。由此至終，她的心都不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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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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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皓言忍不住揮拳向他的臉去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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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他的衣領，向他大吼：「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她不會這樣！我們不會走到這一步。明明我們可以幸幸福福地結婚，明明我們都可以擁有幸福。可是你卻親手毁掉這一切。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答應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嗎？那現在呢？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現在躺在那的是她？為什麼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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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是我害了她⋯⋯」夏宇軒的眼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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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你現在知道錯又能怎樣？這一切能當沒有發生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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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皓言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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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留在這了，你回去準備好離婚的文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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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皓言轉過身，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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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哥，可以給我一點和她單獨相處的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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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看到他的臉後便站了起來，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膊，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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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皓言坐在床邊，握住許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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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房間內是溫暖的，可是她的手很冰，比以前更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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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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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要裝着若無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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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恨我的話，你就應該恨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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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要這樣折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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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皓言不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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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是沒有回應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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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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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地揭開被子和她的病服，看到了她肚子上的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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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撫上她的肚子，落下輕輕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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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洛皓言已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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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要獨自面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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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你，快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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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由始至終都沒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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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因為急事需要回去處理，所以就剩下洛皓言在照顧許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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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個月，每一秒鐘對於洛皓言來說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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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沫剛做完手術，情況並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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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生存率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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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是因為許沫的身體已經很糟糕，更是因為她的精神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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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次，洛皓言親眼見到她出現緊急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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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醫生、護士進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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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坐在外面，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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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折磨不斷摧殘他，他都不知道該怎樣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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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都可以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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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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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要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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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想像一個沒有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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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永遠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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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知道她在世界某一處好好生活，他就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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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之前那樣，他至少覺得夏宇軒可以給予許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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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是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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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還有一個支持住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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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當他看到這一個小公主，他就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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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許沫的狀態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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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從病房出來對他說：「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們能做的已經不多，最關鍵的是她的生存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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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到這些日子裏洛皓言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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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不了解他們的事，但他看過許沫的病歷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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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個女孩子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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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這兩個人都有一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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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醫治過無數病人的中年醫生，病人的私隱從來不是他所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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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道他們的身份，他也不會透露任何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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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拍一拍他的肩膀，又說：「不過你也不用太灰心。只要她挺過這一關，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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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皓言坐在床邊，一直握着許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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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怕，他很怕她就這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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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你！你快點掙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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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一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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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捨得留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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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忍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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