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殺手】#坪洲才國陳 - 50

Sarah的電話無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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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打開電話，我想跟你說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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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嘅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遲啲再打過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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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駁到留言信箱的選項也沒有，只落下催促我掛線的嘟嘟嘟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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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也納悶，Sarah到底在忙什麼？她不是空姐，靠美股賺錢，每天最忙碌的時段應該是晚上九點至凌晨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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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不到晚上七點，她卻關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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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在睡覺吧？我還摸不清她的作息時間表，她也沒有必要向我交代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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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前，我買了兩餸飯——照燒雞和粉絲炒雜菜。那家店本來賣日式丼飯，兩個二十餘歲的年輕男生好不容易儲夠錢開店，一年後卻碰上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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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交租，為了生活，他們曾經激烈爭吵過——「我們當初是為了做兩餸飯才開店的嗎？開店之前我們每天工作十六小時，四小時睡覺，餘下時間我做五十個迷你丼飯，邀請朋友家人試吃，再聽他們意見調整味道份量。你下班後累成狗，但還是努力物色店舖。這一切一切，是為了做滿街都有人做的兩餸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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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型略胖，長相敦厚，掌廚的男生瞇起雙眼如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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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生活，有時候就是不得不妥協，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啊。」身型偏瘦手腳靈活，負責樓面的那個男生攤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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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對話全都是我自己腦補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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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本來賣日式丼飯，後來轉型賣兩餸飯是確確實實的事實。今天也有街坊問起：「現在你們也賣兩餸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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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面瘦子笑笑說：「市場需要什麼，我們提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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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很想吃炸天婦羅丼飯。」站在一旁等外賣的我插了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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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樓面瘦子看着我，微笑說：「我也特別喜歡天婦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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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看回正常的、令人心情愉快的微笑了。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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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comfort food，很累很累的時候，吃了就覺得可以再捱一段日子。現在只能用合味道杯麵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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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說我最愛咖喱海鮮味，不過大概沒人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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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知道的話，今晚應該開心到睡不着。」瘦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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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廚的胖子原來叫阿哲，真可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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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一定要轉告阿哲。」我想了想，「你可以這樣跟他說嗎？——『能吃他親手做的天婦羅丼飯，真的是非常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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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的原型，源自Andrea出發到紐約前那一天，在漢堡包店跟我說：「被你這麼好的一個人喜歡着，真的是非常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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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結果如何，不管現在變成怎樣，曾經帶給一個人愉快經驗的事實，都是點亮平淡生活，閃閃發亮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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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這樣樸實的讚美，也會化成一個人在半夜夢醒，或在挫折失意的日子裡，繼續活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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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已經半條腿踏入陰間，現在的我有種即將面臨世界末日的錯覺。過往什麼肉麻難以啟齒的話，我全部都要統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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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這樣想。我當時還偏向不想殺死坪洲才國陳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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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面瘦子從廚房後方拿出我的外賣，遞給我的時候低聲說：「阿哲說，下次你想吃天婦羅丼飯，早一天打電話給我們。電話號碼放在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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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雙眼亮起來，立即說：「明天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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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時日無多了。這句話我當然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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