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古玩店 - 時間短路

兩人回到奧斯古玩店的廊道，卻只是癡癡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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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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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有的，但要想找出更多的路，就必須付出更多心血，更多時間，與更多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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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這兩個字原先只是朦朧的詞彙，可能代表著風險、可能代表著達成事務所需付出的成本。一直到自己真的必須付出什麼，才會讓人意識到危險性。「我們這樣做……是正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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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什麼正確不正確。有的是發生過的，與可能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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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解……為什麼奧斯小姐可以說得如此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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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妳的正確與不正確來說好了。多拉特集團用不正當的手法謀取暴利，而我們將她揭發，正確嗎？如果我們不揭發，那些透過不當手法過著優渥生活的人，又正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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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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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娜，妳太看得起時間工程師了。這一切的結果並不是我們造成的。而是存在著這種可能性，在其中一條時間電路發生了。聽過墨菲定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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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壞事存在的可能性……就一定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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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是妳或我造成了這種結果，妳並不用因此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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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一種命中註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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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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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麼說，我稍微能理解……」扯開自己悲傷的容顏，阿特娜強行把她變做笑臉。「想當個時間工程師還真是不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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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我並不想讓妳參與工作。阿特娜，妳很善良，妳不適合做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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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嬌般地搖了搖頭，奧斯小姐的安慰反而燃起阿特娜眸中的明火。「當初是我自己要求的，我能夠勝任！走吧！就差最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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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就差最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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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古玩店大廳，不出意外，法斯特先生的人生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時間線沒有變動，一切就像無事發生般，他仍舊頹喪在沙發上，懊悔著自己的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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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也不多談，只是向他詢問關於多拉特生技公司的數據資料、人事變動，以及內部結構走向。阿特娜明白，奧斯小姐詢問這些資料，就是為了在下一次的時間穿越當中透露給媒體。她不發一言，只是堅定起自己的信念，努力平復胸口那股灼燒的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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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穿梭到2018/10/15號早晨，坐落在街角一處的電話亭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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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是陰慘的大雨。濺水一一向兩人撲進，潮濕捲著一股草木生澀的氣味，阿特娜遙望對街孤獨矗立的大電話亭，已經被點點絲線給劃割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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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些事不在意料之中啊……」奧斯小姐皺起眉頭，喟嘆地張開小巧黑傘，緊緊將阿特娜摟在身邊，跨過被雨水淹滿的柏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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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取出早前跟奧倫德先生交換過來的名片，依著上頭記載的電話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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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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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這裡是多拉特生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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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找奧倫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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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倫德先生正在進行會議，請問您哪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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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代表奧倫德先生生意上來往的夥伴，有要事跟她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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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留下您的聯絡資訊嗎？我請他回電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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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妳幫我告知他在十月十八號的早上十一點，我會親自過去找他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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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幫您預約十月十八號早上十一點的面談時間，請問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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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帕歐‧梅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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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梅比斯小姐，十月十八號早上十一點與奧倫德先生預約面談，已進行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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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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洩氣般的掛掉電話，即使知道一切未來都是無用功，奧斯小姐仍舊履行自己立許下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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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消極多久，她又拎起話筒，撥打了一串號碼，倚在電話亭的玻璃牆上側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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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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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新聞情報蒐集專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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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加大的雨勢，就像把電話亭的鐵皮屋頂當作是演奏箱。室內的空氣被震盪的雨聲敲擊，偌大的聲響讓阿特娜聽不清楚奧斯小姐都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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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襯著陰濛濛的天氣，看著那張端正的側臉，擅動的薄唇，陰翳的眼神，捲曲的髮尖，都在那灰白色的背景烘托下顯得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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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那是最後兩個字，總是代表著奧斯小姐的禮貌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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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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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還沒確定結果以前，都不能算結束。」帶著倦意，奧斯小姐咬住菸斗，填入一粒油塊，接著不知道從哪啟動電弧開關，甚至不需要點火，菸斗就簌簌地冒出一圈又一圈的凝香。「不過進行的差不多了。那些資料，已經足夠搗毀多拉特集團旗下的生技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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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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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狹小，很快就被奧斯小姐點著的橙香遍佈。阿特娜毫不忌諱地貪婪深吸著，讓那股好聞的味道填滿勞累而產生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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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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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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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難道沒有通訊裝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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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個厭煩的眼神，很快挑動阿特娜各處的驚慌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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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沒有打探奧斯小姐隱私的意思……只是看到奧斯小姐在餐廳也好，現在也好，好像都是使用公共電話……這一個月來也沒看到奧斯小姐與誰聯絡……這才有些好奇，沒有聯絡方式不是很不方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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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就拿工作來說，電話號碼是登記在通訊資料庫底下，隨時間四處變換的。就算我真的有一隻手機好了，在工作時間也是無法作用，更別提還會留下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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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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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平常生活……我也沒有什麼需要聯絡的人，大部分事情我一個人就能夠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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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會覺得很寂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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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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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跟奧斯小姐說過……我曾經是洛伊德家族的僕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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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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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明白那種感受……在名聲顯赫的家族裡，受著規範、條文、限制，不允許跟別人產生聯繫，甚至被幽閉在囚牢中，連交談都成為奢望的那種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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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聲響，只有一團一團不段噴出的白霧充當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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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又擅自陷入回憶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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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妳還年輕，阿特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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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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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妳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吸入最後一口凝香，奧斯小姐拿出工具進行簡單的清潔。「只要適應孤獨，就不會覺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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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又讓我想問更多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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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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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認知裡，奧斯家族也是一個聲名顯赫的家族呀？不應該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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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太耀眼，才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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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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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為奧斯小姐，是一種榮譽，卻同時是一種束縛。有時候，我倒是更希望別人記住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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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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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嘻笑一陣，手套遮掩後的表情，是揉合棕灰的戲謔。「阿特娜，由妳來叫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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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這樣的確有點不禮貌！」羞赧漲紅了臉頰，奧斯小姐過於和善的態度，總是讓阿特娜忘卻了兩人之間約莫十年的輩分差距。「所以，奧斯小姐才在這麼不起眼的地方，開設一家屬於自己的古玩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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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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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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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聊太久了。」黑色的皮手套伸至面前，阿特娜視線正對著漆黑的掌心。「妳不是一直催促著要我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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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想知道奧斯小姐平時都做什麼工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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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現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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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上她的邀請，機械按鈕扣答。大雨的落珠在那一刻靜止，全都成了懸浮空中的水點。白光兀自從電話亭乍現，刺眼的強光穿射而出，然後雨滴才繼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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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麼奧斯小姐選擇開設的是古玩店？」即使回到店內的長廊裡，阿特娜的好奇心根本不受時間影響，一點都沒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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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情順利，妳馬上就會知道了。」奧斯小姐不理會她的多冒出的疑問，褪去手套收入皮囊，將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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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奧斯小姐總是給人有些悲觀的感覺呢，對於什麼事情都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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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才剛走出廊道隔陰影，奧斯小姐隨即頓立在大廳照進的燈光之中，縮微的瞳孔像是見到什麼駭人的景色，停晌半秒。「……職業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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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訝異，阿特娜隨即跑到奧斯小姐身邊。眼前的景象談不上是駭人，但確實足以讓人思考斷線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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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斯特先生仍挫敗地癱軟在沙發上，時間線就像沒發生過任何一點動盪般，總會走到這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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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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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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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巴迪納莉從中作梗，就是法斯特先生滿口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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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奧斯小姐！拜託你——拜託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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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烈的酒味、倦敗的梳妝、懶起的眼簾、無神的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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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娜敏銳的注意到，法斯特先生換了一件服裝，雖然也是通灰骯髒的連帽衣，但衣服上汙漬的位置卻好像有些變動。法斯特先生那未修整過的鬍渣，也絕不是間隔幾分鐘能從憂愁灌溉中長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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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確實變動了，只是並沒有朝她們所預期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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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你還有什麼東西瞞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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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我……我什麼都沒有了……拜託妳！奧斯小姐——妳一定要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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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全部老實交代。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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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讓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喝酒的！只是我……一時衝動上頭……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真是個爛人——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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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你真是個爛人。」厭煩地將眉角對折，毫不客氣的言詞，顯示奧斯小姐所剩無幾的耐心。「公事公辦吧。車禍發生在哪裡？中途發生了什麼？你是否有出席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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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思多德路的街口……我喝得酒醉……露西要我去接她……我沒有多想……我不曉得什麼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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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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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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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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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是做金融行業的工作……但……三年前一次投資失利，讓我連飯碗都保不住了……我果然是一個爛人！奧斯小姐！如果妳救不了露西，麻煩妳讓我解脫吧！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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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酗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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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沒有工作……我甚至不知道給露西什麼樣的未來……我只能靠酒精麻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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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褶扭曲的臉，變得醜惡；溫順平和的態度，變得戲劇化；本來挫折的人生，因為一通簡易的電話，跌入深谷般無以覆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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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根本不會懂吧……別人看著垃圾的眼神！奧斯小姐……算我求您了，拜託！一下下也好……讓我快點解脫……這個世界只有痛苦跟折磨！我活不下去……我不該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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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句吐露出來的心聲，沉甸甸地壓在阿特娜心頭。不單單因為參與過時間線的修正，而是她能明白那種感受。躬於人下、倍受屈辱、忍耐折磨，即使將所有事情做得一絲不苟，仍舊會發生不可避免的意外，然後就會被人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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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總想看著人類苦難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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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斯特先生，讓我問妳最後一個問題。」看著眼前將頭深埋入雙腿間的可憐人，奧斯小姐連一點同情的咽聲都沒有發出。她一如既往地平穩著，就好似世界儀中心，那只要開始轉動，便受著角動量支撐平衡。「你父親是不是也有酗酒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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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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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重要，如果妳渴望我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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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父親他……他是個臨時工，這輩子沒什麼成就……一但心煩，他就會喝得醉醺醺的……對！他會喝得醉醺醺的，然後開始毆打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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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你幾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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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歲……我記不得了……可能還小？十歲……或是十一歲……十一！應該是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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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知道你就讀的學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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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奧爾金市……是當地的市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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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二十年……」左手不安分地緊了緊，阿特娜還注意到，奧斯小姐輕輕推轉著左手的金色戒指。「法斯特先生，我再向你確認一次，為了讓露西‧法斯特復活，你什麼都可以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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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可以！什麼都可以……不如說……我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就算你把我的命取走，我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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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請你繼續耐心地等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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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我會的！奧斯小姐……拜託了……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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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娜將自己握出的手汗抹在長褲上，無暇管顧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法斯特先生，腋著黑色記事本匆匆戴上手套，直追著奧斯小姐離開的腳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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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粗喘急切地跑過櫃台，廊道後方，那抹棕色倩影正挾帶著不可冒犯的氣場倚著牆沿。「……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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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巴迪納莉愛玩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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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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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棘手。」端著自己下巴勾勒的弧線，瞳孔沒有匯聚的焦點，全將血氧心力匯集在大腦的運作中。「…….時間可能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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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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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它字面上的意思，不管在哪一條時間線，走這條路都是最快的。這意味著，不管做什麼都無法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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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車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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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們能夠找到這條短路的起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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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二十年嗎……」阿特娜看著自己寫下的註記，心頭亂顫不安，像是有人拿著鵝絨羽毛在胸前搔癢。「有沒有可能……打從出生到現在……法斯特先生的時間都是短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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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況下不太可能。只有試試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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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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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輝耀，一閉一張，這一次，他們來到二十年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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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澄澈的戀藍，掛著白雲。空氣好上許多，她深聞，甚至可以嗅到兩旁公園裡種植的花芬。左手邊是公園，右手邊則是一棟泥色五層樓的平房建築，有著氣派的廣場造景，是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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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自己當時應該還只是個三歲孩兒。只是在哪裡？跟什麼人生活？阿特娜可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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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有記憶開始，她就待在洛伊德家族底下當著女傭僕人，大概是六、七歲……從認識這個世界開始，就好像被原生家庭拋棄，寄住在傭人房裡，在總管家的教導下成長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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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久以前的事情，如果有機會，或許可以好好打探清楚。阿特娜看著奧斯小姐手中，中心軸飛速旋轉的世界儀，暗暗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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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找到這時間的法斯特先生，再看我們能做什麼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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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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