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害怕 - 第五章

「等、等一下，組長你放下去的這個不是糖吧？」范紫曦連忙制止了裴昊呈的動作，她嚐了一口鋼盆中的白粉末，「這是鹽啊！組長你要看清楚再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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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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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范紫曦多麼希望跟自己一起做甜點的人，不是裴昊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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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跟鹽傻傻分不清楚就算了，打蛋打得滿手都是，碗裡一點沒有，攪拌的時候，弄得桌面猶如戰爭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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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不能把工作上的優秀能力，稍微分一點到生活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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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這間工坊有提供圍裙，不然蛋糕做完之後，她覺得裴昊呈可以直接連人帶衣服送去清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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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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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裝材料，重做一次啊！」范紫曦無奈地扶額，有氣無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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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她還會覺得生氣，現在只剩下無奈了，估計再過不久，她就能笑著看待裴昊呈的愚蠢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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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都是裴昊呈去裝得，她還特別囑咐他，每一種材料都要用不同顏色的碗裝，以免搞混，為什麼他還是可以弄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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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裝好了，可以開始了嗎？」裴昊呈也意識到自己加重了范紫曦的工作量，囁嚅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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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開始製作，來來回回折騰那麼久，她已經將食譜背得滾瓜爛熟，還按照自己的習慣，做了一點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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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好像很熟練的樣子？」范紫曦一言不發的樣子有點可怕，裴昊呈只好盡力找話聊，「常常來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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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停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難看，「……我家裡就有烤箱，以前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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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話叫做「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范紫曦曾經對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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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喜歡甜食，所以，她央求父母買來專業的昂貴烤箱，用自己零用錢買了最好的材料，沒日沒夜地練習做點心，就只是為了討他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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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事實證明，那句話完全就是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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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很喜歡她做得點心，可是，元季朗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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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諷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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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裴昊呈抽走了范紫曦手裡的器材，「以後，不喜歡就不要做了。」話落，他將材料從范紫曦面前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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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一瞬間，也許都不到一秒，可是，裴昊呈還是看見了，范紫曦竭盡全力也無法掩飾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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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之前就發現了，只要提到元季朗，范紫曦的反應總是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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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他們是高中同學的時候，語氣很平緩，表情也很正常，眼底卻有一絲來不及掩藏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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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以為那只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跟久別重逢的老同學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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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知道元季朗每天都會買早餐給她，但是，她都丟一百塊在元季朗桌上，然後，再找其他同事幫她解決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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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甚至讓元季朗不要再送，否則舉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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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的抗拒太明顯，明顯的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否還有其他原因，才會導致她做得這麼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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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好像應付自如，可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元季朗才是真正富有餘裕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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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昊呈看得出來，曾經的范紫曦跟元季朗有過不一樣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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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並不好奇，也不想知道，因為那肯定不愉快，至少對范紫曦來說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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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希望她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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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之後，裴昊呈收到了一則來自范紫曦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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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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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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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吃！沒想到裴組長的手藝這麼好！」姚媗禾嚐了一口蛋糕，笑著打趣道：「要是天天都有『baking』這一類的案子就好啦！這樣就天天都有美食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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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啊！我的體重已經在亮紅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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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重都亮紅燈了還吃，為了你好，我可以幫忙吃掉你那一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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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吃就直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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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意外的點心，辦公室裡充滿了歡聲笑語，氣氛前所未有的活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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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一個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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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朗，你怎麼了？」吃了一口點心後，元季朗的神情就變得有些詭異，讓姚媗禾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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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元季朗拍了拍手上的屑屑，稍微調高了音量，說道：「只是覺得這個蛋糕的味道很熟悉，但又好像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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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幾不可聞地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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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沒有忽略這個微小的反應，他話鋒一轉，問道：「裴組長，這些蛋糕是你在家裡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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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烘焙體驗工坊做的，有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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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不會覺得有點尷尬嗎？」元季朗摩娑著下巴，裝作回憶狀，「我陪前女友去過幾次，裡面都是女生，要不就是情侶，落單的男生在那邊顯得很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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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有點坐不住了，為了避嫌，她特別要求過裴昊呈，對外不要說蛋糕是兩人一起做的，沒想到，元季朗會提出這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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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特別拜託了我妹陪我去，畢竟，男生單獨去那裡真得很奇怪。」裴昊呈面不改色地扯謊，天曉得他根本就沒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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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兄妹的感情還真好，妹妹竟然願意在假日陪哥哥出門。」元季朗逢迎了幾句，又問道：「裴組長是去哪間工坊做的？我有機會也想去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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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昊呈也沒多想，將店名報給元季朗之後，就低下頭繼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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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元季朗已經憑藉細微的線索，發現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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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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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剛從廁所出來，就看見元季朗倚在牆邊，笑得很曖昧，「蛋糕是你跟裴昊呈一起做的，對嗎？」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十分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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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態度過於理所當然，好像他本來就有權力去過問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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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沒關係。」范紫曦不想跟元季朗多說一句，轉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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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范紫曦從來不對元季朗有所隱瞞，她會將所有秘密告訴他，哪怕他根本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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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卻說，跟你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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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的笑容消失了，他抓住了范紫曦的肩膀，強迫她轉身與自己對視，「我吃得出來，味道跟你做得很像，又不太一樣，所以一定有第二個人幫忙。而且，裴昊呈去得那間工坊，離你家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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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紫曦做得點心，他吃過無數次，不可能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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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范紫曦扭著肩膀，發現掙扎無效後，冷然道：「我說了，跟你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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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直接說是你們一起去做的？是想要隱瞞什麼嗎？」元季朗再次加大了力道，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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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元季朗很清楚范紫曦是個領地意識十分強烈的人，任何東西一旦屬於她，為了防止別人覬覦，她都會以最高調的方式宣示主權，她越想隱瞞，就越代表她跟裴昊呈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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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元季朗就是不能接受他問了，范紫曦卻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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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只是帶著調侃的心情，想要藉此告訴范紫曦，無論她做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期待她慌張、跳腳，豈料，她只是沒有面無表情地說了，跟你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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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走不掉，就只能迎難而上了，「元季朗，我再說一次，跟、你、沒、關、係。」范紫曦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說得清清楚楚，「我想做什麼，跟誰一起做，都跟你沒有關係。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現在，請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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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放？我們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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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朗，裴組長讓你跟我一起去打掃檔案室。」姚媗禾突然出現，強行拉走了元季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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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那樣著急，滿臉都是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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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媗禾其實已經在角落聽了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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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看過元季朗強勢的樣子，這讓她一直猶豫，是否應該介入他們的談話，但是，她又很好奇他們過去發生了什麼事，而讓她選擇中斷兩人對話的原因，是因為她覺得再說下去，元季朗或許會變成范紫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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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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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兩人離開之後，范紫曦撥開了肩部的衣服，果不其然，兩邊都瘀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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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她強撐的冷靜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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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再怎麼深呼吸，企圖去平復情緒都沒有用，她像個無助的小孩蹲在地上，將臉埋進膝蓋裡，反反覆覆地告訴自己，不能哭，絕對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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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元季朗究竟想做什麼，都不能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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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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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媗禾很喜歡元季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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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除了她以外，還有很多很漂亮很優秀的女生，也喜歡元季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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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季朗對她很好，可是，他對其他女生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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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牽她的手，也會牽其他女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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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摸她的頭，也會去摸其他女生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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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擁抱她，也會擁抱其他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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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的溫柔並不專屬於她，她難受過、吃醋過、嫉妒過，但是，後來又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麼絕望，因為，元季朗對所有女生都很好，那就代表著，沒有人對他而言是特別的，所有人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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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誰都沒有獲得偏愛，更沒辦法得到承諾，那麼，可以一直待在元季朗身邊的，就會是最後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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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費盡心思也要和元季朗在同一間公司實習，這樣她才能擁有更多機會跟時間靠近他，而當她終於獲得實習機會之後，才發現，現實沒有讓她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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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更難纏的對手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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