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酒園 - 懂你的人，選擇順服

第五章懂你的人，選擇順服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AEJ4g9j6

這兩天，我幾乎沒什麼胃口。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5yGXCbeX

日子照常過，天氣也沒有特別壞。愛丁堡街頭依舊是灰灰的，風帶著五月的冷意。只不過，我的心像住進了一間密不透光的屋子，光照不進來，連呼吸都覺得悶。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2pKm8z1Ng

那封宣告解散的聲明，不過幾十個字，卻像刀子，一筆一劃都割得人透不過氣。我反覆讀了好幾遍，發現最令人難過的不是字眼，而是語氣------冷漠、封閉、不容質疑。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tSdEs1gU

他甚至沒有跟我談過，就直接貼上「偏離屬靈價值」的標籤。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7U4PCZJR

我打給阿John。他還是接了，語氣一如往常溫和，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VlHfZOIk

「你有空嗎？我想聊聊。」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JLN9h1cS

他隔了幾秒才回答：「好啊，今晚在你家附近那家咖啡店？」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v7X9QXUB

---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6eKCUeUC

我們坐在熟悉的位置，窗邊的角落，有兩杯熱朱古力，各自冒著白霧。我望著他，他則垂眼看著自己的手指。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2rY7HEex

「你知道他沒跟我們討論就解散籌委會吧？」我問，語氣平靜得像把劍鋒藏在鞘裡。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n0GlGmxc

他點點頭。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om0Tou7y

「你覺得這樣做合理？」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s23qA3U2

他嘆了一口氣：「Cecilia，有時候神帶領的方式不是我們能完全理解的。牧師有他的屬靈判斷，我們要學習順服。」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4kf5YTOoA

「順服，還是沉默？」我語氣平和盯著他。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fH87EgWG

「不是沉默，是信任。」他眼神柔和，「你太聰明了，太想理解每一步，但信仰本來就是有些事不必理解，只需相信。」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06uSpmvE

我低頭笑了一下，苦笑：「這句話，我媽以前也說過。我長大後才知道，那是她面對無力時唯一的台詞。」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QyEMCJSH

他沉默了。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hvKJbxci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陌生。這個曾經在我搬家時和我一起油牆的人，如今卻在這種時候選擇退後半步，站在另一個邊界。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MqJ0HPp4x

我知道他沒有惡意。但無力也不必用信仰包裝。這樣只會讓人更加孤單。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qXkvNJHb

---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aiWlN8YM

幾天後，我去超市買菜。Sainsbury’s的燈光亮得過頭，推車的輪子咯吱咯吱響。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pgM1POnE

我正對著貨架挑牛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你也買這款？最近漲了一磅五。」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MLxPt7Wt

我轉頭，是Maybo，教會裡一位溫文婉約的姊妹，平時不多話，做事利落，笑容帶點香港護士的精明幹練。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VD2MjtDZ

「對啊，這種全脂比較香。」我笑。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S5sR6CTgN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問：「你還好嗎？」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aGpJMKfo

「你是指……？」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gAEKLKiZ

她低聲說：「我知道你是籌委會的。我聽到那天的事……其實我也覺得怪怪的。」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2u4x9rGw

我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gmwHzWaR

她看著我，語氣柔和卻堅定：「不如我們找地方坐一會？」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ggEjO6X2

我們在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館找了靠窗的位置。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WgWXTVjD

Maybo喝的是薄荷茶，我點了黑咖啡。她像終於放下護士的制服，卸下平日的安靜。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WVixbL24

「其實那天我差點忍不住發聲，但最後還是沒說。我怕說了也沒人聽。」她說。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VJZE4xZ4

「我也是。」我望著窗外，「Andy說我們偏離屬靈價值觀……我只是提出要有一點民主透明。他一個人就把我們整個委員會解散了，連一封私訊也沒有。」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cNV5T0LH

她握緊杯子，像壓著什麼情緒：「我們不是說要合一、要彼此尊重嗎？但....一句屬靈話語，就可以代替所有程序？」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67ykO67lf

我抬眼看她，第一次在這城市，有人能準確說出我心裡的話。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mmV9WA3l

「你是第一個跟我說這些的人。」我低聲說。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xYwCR7Ux

她笑笑：「你也一樣。這種事，不說出來，就沒有人知道原來不只我一個人覺得怪。」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IDeplBPZ

我們相視，像在異鄉的雪地裡找到同路人。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568OFOZH

---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sgiGqb2R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開始行動。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iT5a0N2n

先是寫電郵。我們不作批評，只是清楚寫出事件的過程、委員會的提議、Andy牧師的回應與解散宣告，還附上我們的建議，希望日後有正式程序與對話機會。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46kJykE4

然後是打電話。一通通打給曾經在團契出現過的會友，語氣平和，只說：「你可能聽過一些消息，我們只是想讓你知道整件事的全貌，不是要你選邊，只想讓你知道真相。」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kGgYOgJD

接著是見面。我們約了幾位姊妹，在咖啡廳、小公園、甚至對方家裡喝茶，坐下來，像朋友一樣說故事，只是故事裡沒有王子，只有信仰與誤解。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d0UfpAz0

Maybo說：「我們不是反對牧師，我們是想要真誠對話。」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8VebG1tK

我說：「我們不是搞革命，只是想要尊重。」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6UuU06Uh

這城市的空氣依舊濕冷，但我知道，事情正在發酵。沉默的人開始張口，退後的人開始思考。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XXqYGxzE

我們無意爭鋒，只願真相不被塵封，讓人心有機會，在靜默中看見是非的輪廓。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Vg4UB239

----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zl3Co2tn

消息在愛丁堡這個不大不小的信徒圈裡傳得比我想像中還快。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GghxSP3N

幾天後，John來了。沒有預約，沒有寒暄，只帶著一瓶我曾經隨口說喜歡的西班牙紅酒。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q2R9813x

「我想我們好像……該談談吧。」他站在門口，語氣溫和，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誠懇，那笑容像個熟悉的地標，讓人一時不忍拒絕。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Je2CDCfg

我沒拒絕，也沒說話，只推開門，讓他走進來。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TknsAiSa

他把酒放在餐桌上，自行找出兩個酒杯，彷彿我們從未生疏過。他的動作一如從前自然，甚至還記得開瓶時要用紙巾墊著轉塞，那是我曾經提醒他的小習慣。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WxAI8n4b

「還記得第一次喝這支，去年是你剛搬進來的時候。」他打開酒，語氣輕鬆得像只是來敘敘，「我們還為了窗簾的顏色爭論起來。」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SaXH89Ir

我也笑了，接過杯子：「最後還是選了我喜歡的那款，對吧？」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X6QfSqPP

「你一向都很堅持。」他抿一口酒，淡淡說。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EHn4JIUA

起初氣氛不壞。我們像兩個習慣對坐的老朋友，在柔和燈光下，說著那些沒殺傷力的小事。只是，我知道這場談話，不可能只關於葡萄酒與往事。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EVRHgOyP

果然，他放下酒杯，聲音慢了一拍：「我聽說你和Maybo最近……做了不少事。」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NWCsQqgz

我沒有接話，只是抬眼望著他。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zQimxLcs

他繼續：「Cecilia，我知道你覺得不公平，我理解。但你這樣下去……會讓整個教會都變得很不安。」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tJlZ8Guv

「讓人不安的，不是我們。」我聲音平穩，「是那不容討論的權力。」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6n6rGDSKc

他皺起眉：「事情已經發生了，何必還要把所有人都捲進來？現在教友們每天都收到訊息，電話也不停。連我也有人問，你們到底在搞什麼？」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914PyKHG

我沒笑：「我們只是讓人知道真相過程而已。不是煽動，不是控訴。只是，知情權。」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sQGaYrNl

他搖頭，語氣越發堅定：「但教會不是投資機構，不是什麼事都要大家投票表決。教會需要信任，需要順服。」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utgc9iKo

我低聲道：「順服不該是無條件的臣服。John，我尊重信仰，信仰不容質疑，但人的操守卻不同，那它只會變成壓力，不會成為依靠。」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8sUG7wqV

他終於有些激動：「所以你寧願為了那一點公平正義，讓整個教會陷入爭論？值得嗎？」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AW3X7skk

我看著他，語氣極輕：「我只是不願為不公義的事沉默買單。」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YgwNIdMQ

他倏地站起來，語氣第一次不耐：「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總要把一切搞得這麼複雜。教會不是你的論政平台。」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v8WztnR7

我抬起頭，語氣淡到幾乎無情：「也不是任何人的權威樂園。」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vi2jNWL7

那一刻，空氣彷彿冷了一層，整個房間只剩兩人的沉默，連牆上的時鐘都停頓了呼吸。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naNzo2CZ

我低聲說：「今晚談到這裡吧。我有點累了。」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2rM4HerK

他站在原地，臉色變得難堪：「你現在連男朋友的意見也聽不進去了？」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Z41PctR8

我望向他，沒說話。心裡有些東西，輕輕裂開。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MpuEwJpJ

他頓了頓，眼神忽而迷惘，忽而無措。最後語氣帶刺地說出那句話，像孩子用力摔門前的倔強反擊：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D1KwbrE3

「好，那我走。你就慢慢跟你那些理想活在一起吧。看看最後還剩下誰站在你身邊。」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556rvjoM

語畢，他拎起外套，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N5vnXI0D

門關上的聲音其實很輕，但我卻聽得心口一震，像被什麼撕開了。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pwZXz9Qw

我坐回沙發上，兩杯酒還在桌上，沒喝完。杯裡的紅酒已經涼了，像一場早就冷卻的相遇。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QnenazJNY

他那些話，不算惡毒，但因為從他嘴裡說出，格外刺耳。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yV4ObOdp

因為他曾是那個我以為，會站在我這一邊的人。

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aw1dj1WR

如今，他似要離席了。

ns216.73.216.51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