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靈燈–瀾滄江鬼影橋 - 【番外篇：步月歸無憂】第十六篇–紅燈念語

官家的藏書閣只有官驪安和官若華可以進去，若有他人不小心誤闖，則會被裡頭的陣法困住，無法逃脫而精神錯亂至死，當時慕無憂因為跟官若華一同學習八卦陣劍法，需要研究各式各樣的陣法，所以官驪安特別給他一枚白玉麒麟玉珮配戴在身上，方便進出，至此之後，他一直沒有把玉珮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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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一打開門，看到官若華一個人坐在八卦台的石階上…

雙膝上攤著一張報案資料，官若華看著手上手機畫面

人就像失了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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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官若華這副模樣，慕無憂心裡不禁泛起一股酸澀，相當心疼。

他走了過去，便看到官若華手機畫面上，一直停在聯絡人：蘇荷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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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蹲下來，與官若華面對面，只見官若華察覺到一絲不一樣的氣息，微微抬起頭，對上慕無憂的雙眼，他眼眶竟然不自覺有些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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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華…”慕無憂沒有想到官若華的臉色，竟然變得比他當時離開官家大院時，還要來得更加蒼白與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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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勉強勾起嘴角，伸手拍拍旁邊的位置，“你來了阿…，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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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緩緩起身，並移動到官若華身旁坐了下來，而官若華先是沉默一會，他也跟著沉默，並靜靜看著官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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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官若華深深嘆了口氣，然後將手上的報案資料折起來放到一旁後，微仰了頭，看著八卦台上頭的太極圖案，

“姑姑曾在深夜時，獨自一人坐在戲台前，有時候一坐便坐到天亮，我當時就好奇…，問了姑姑，妳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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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停頓一會，然後低下頭，緩緩轉過頭看向慕無憂，“她說，她在看著自己無法擁有的未來，當年我才十歲，剛接任二當家，不懂為何姑姑會突然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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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微蹙起眉頭，官若華再次深呼吸了一下，微勾起嘴角，繼續說著，

“而在三個月前，我最後一次見到姑姑，她準備回雲南前，留給我一句話…「不可言，不可求，無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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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講完，官若華再也忍不住情緒，雙眸潸然淚下，對著慕無憂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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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官若華一直在處理官蘇荷失聯的事情，一刻也無法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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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著急、焦慮，卻不能將這份情緒，輕易表現在官家人的面前，就因為他是官家二當家，官家當家官文月已經穩不住，他這個二當家不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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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力全部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讓他無法喘過氣。

只能處理到一個段落時，他來到藏書閣，避開所有人的視線與話語

好好讓自己緩衝這些如潮水般洶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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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慕無憂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就像漂浮在無邊無際海上的人，見到浮木一樣…，一把抓住，然後將所有的情緒毫不保留宣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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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看到官若華哭到喘不過氣的樣子，心疼地抱住他，並溫柔的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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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在他懷裡，緊緊抓住對方身上的衣服，雖然衣服皺了，可是慕無憂卻沒有抱怨，只是靜靜地安撫著自己，

“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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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這二當家，我當得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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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慕無憂在官若華背上安撫的手緩緩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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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再次察覺到自己與官若華的差距，因為自己能力尚不足，他雖姓慕，可是他回不去慕家，沒有權力，沒有勢力—

他什麼都不是—

他連官蘇荷的下落也沒辦法去尋找，什麼都不能做…

所以只能讓官若華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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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他還說要站在官若華身旁，守護對方…

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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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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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這幾天除了處理官家大院事務之外，學校方面也以身體不適為由，請了一段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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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官家事務後，官若華便一直待在藏書閣內，看著官蘇荷留下來的畫本，而在官蘇荷失蹤後，官文月也讓人把她的房間鎖上，不允許其他人隨意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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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還留在官家大院，陸嘉余則是趁這個時候回到陸家處理一些事情，這陣子慕無憂怕官若華身體會搞壞，也特意去跟小廚房的福嬸學做些好入口的羹湯，而官若華就吃慕無憂做的羹湯跟小菜，其餘管家送過來的飯菜，他依然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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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晚，慕無憂依舊為官若華準備了羹湯，他怕官若華會吃膩，還會順便變化一下，福嬸還誇他心細，學習也快，有時候也會忍不住調侃難怪二當家會這麼喜歡你準備的羹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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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一打開藏書閣的門，便看到官若華埋首於書卷之中，他端著蓮子百合羹，小心翼翼跨過散落在地面上的八卦圖陣卷軸，而官若華聞到淡淡的蓮子香味，緩緩抬起頭與慕無憂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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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蓮子百合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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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微勾起嘴角，將官若華右前方桌上的書卷拿走，然後放上用白瓷盅裝著的蓮子百合羹，盅蓋一掀，暖霧裊裊，一絲梨香傳入鼻息之間，湯中百合浮沉，

“你昨晚一整晚沒睡好，這湯我特意弄溫，不燥，也不冷…，可以安神，養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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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看著慕無憂手心裡的湯盅，沒有開口說話，微勾起嘴角，只覺得那百合浮在羹湯上面，就像是慕無憂眉心不散的柔光，他接過湯盅，一口一口慢慢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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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看著官若華靜靜喝湯的樣子，突然心裡頭閃過一絲念頭，他隨意坐了下來，四周圍全是八卦陣圖、易經六十四卦圖以及官蘇荷的畫本，這些都是官若華相當熟悉的東西，他明白，現在的官若華只能依靠這些抒發自己內心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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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他回長沙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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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慕無憂稍微移動了自己的身體，靠近官若華，他一手托在臉頰上，看著官若華，

“管家送來的飯菜，你都不吃，如果習慣只吃我做的羹湯，那以後我沒回來杭州，你不就得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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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喝完最後一口羹湯，淡淡勾起嘴角，“那我就去找你。”

他說的話很輕，卻傳入慕無憂的耳裡。

官若華的直白讓慕無憂心跳不自覺加快…。

此刻腦中突然浮現出之前他和陸嘉余談話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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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喜歡上一個人是怎樣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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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曾經在某天練唱完，跟著陸嘉余一起整理戲服的時候，他突然心裡頭有了這個想法，然後直接問了陸嘉余，只見陸嘉余先是停頓一下，然後露出頗有深意的笑容，伸出手搓揉慕無憂的頭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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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不好好學唱戲，想那些有的沒的，說！你喜歡上誰了…

—唉呀！師父，真是的…你在亂想什麼呢，我就疑惑想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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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伸手阻擋頭上的手，他無語瞪了陸嘉余一眼，一看陸嘉余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又胡思亂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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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余笑了一下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很複雜的…，你會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感到在意，你會想要保護他，會想要陪伴在他身旁，會想要了解他…，當他說了一些話，你會心跳加速…

—說了這麼多，你是有喜歡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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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陷入沉思的表情，最後微微點頭，但卻又蹙起眉頭

—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喜歡…，阿！我要去水鏡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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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見到陸嘉余期待又八卦的眼神與表情，直接揮揮手，說了個藉口離開對方面前，讓陸嘉余是又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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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他這些感覺都有…

原來這就是喜歡嗎？

他喜歡官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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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感覺到慕無憂突然變得很安靜，他疑惑微抬起頭，看向慕無憂，結果發現到對方在發呆，他笑了一下，把手上的白瓷盅放到桌面，並伸出手朝著慕無憂面前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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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你在發什麼呆阿？”

“抱歉抱歉，我不小心恍神了一下…”

慕無憂聽到官若華的聲音後，趕緊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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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到長沙雖然有段距離，…花點時間就可以到了，還是說…，你不希望我去找你？”

官若華對慕無憂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嘴角，還刻意將身體靠向前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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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身上淡淡的安神香味道，直撲鼻而來，以前慕無憂只是覺得他身上的味道相當好聞，而現在對自己而言，不知道是不是認清自己對於官若華的感情，對方身上的味道，不只好聞，還會因為對方突然靠近的舉動讓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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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臉刷的一聲紅了起來，他趕緊揮揮手，

“哪有！我什麼時候說不希望你來了…，我就怕你會吃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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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慕無憂說得很小聲，但官若華還是有聽到，他微勾起嘴角，緩緩退回原來的地方，

“不會膩…，因為裡頭有你的…”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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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剛才是不是話還沒說完？”

官若華說話比自己還要小聲，當他想要認真聽完的時候，對方已經說完了，慕無憂有些疑惑，蹙起眉頭問道，卻只看到官若華露出淡淡的笑容對自己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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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你陪我到月陰亭，我想要放個紅天燈幫姑姑祈福。”

官若華一邊整理手邊的書卷，一邊對著慕無憂說道，那雙漂亮的大杏眼此刻歛下，眼神中有著慕無憂難以言喻的情緒與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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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慕無憂應聲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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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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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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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入官家大院的老樹與月陰亭之間，烏雲遮月，星光未現，官若華僅僅披著一件黑色絨毛斗篷，遮住他裡頭的二當家淡藍色繡銀月長袍，他站在月陰亭旁的銀杏樹下，那棵樹已有百年，冬天的枝枒象是筆畫未竟的瘦金體，指向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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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捧著與慕無憂一起製作的紅天燈，尺寸不大，但上頭充滿他對於官蘇荷的思念，燈紙上墨跡未乾的字跡寫著，

—願姑姑平安歸來，若已遠行，願她不冷，不孤獨，不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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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站在他身後，靜靜地望著那娟秀的字，許久，他走到涼亭的桌前拿了硃砂筆，並沾上墨，再回到官若華身旁，他彎腰在另外一側燈身寫下，

—願蘇荷姑姑見此燈，知若華仍在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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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慕無憂抬頭看了官若華一眼，他聲音不高，但句句清晰，

“若蘇荷姑姑還活著，只是到了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只要還有一魂一魄，今日便能見此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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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看著燈上的字不說話，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捧燈，走向月陰亭面對祖堂前的方向，那是整座官家大院陰陽交會之處，白日裡鴉雀皆不靠近，夜晚更是靜得能聽見銀杏樹葉晃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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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燈放到臨時準備的供桌前，然後在香爐前跪下，點香三柱，拿起桌上的清酒酒壺，淋在地上，

“姑姑，我不曉得你是走失了，還是…真的不想被找回來，你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留下，你不是說過要看我那幅蓮花圖…，我已經完成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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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止在喉頭，眼眶泛紅，眼淚再次落下低到地面。

而慕無憂走了過來，將燈喬正，他點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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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光一亮，涼亭內的木造與漆面在燈影裡浮現出歲月的紋理，那盞紅燈緩緩鼓動，風將它托離地面，它像是遲疑了一瞬，然後才往夜空中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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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涼亭內突然傳出一陣彼此都陌生的鈴鐺聲響—

兩人齊齊轉身，祖堂的門未開，院中也無人，只有風穿過老銀杏樹的枝梢，帶起幾片未曾落下的黃葉，像是有人輕輕推了一把，此時烏雲漸漸散開，露出潔白無瑕的明月，月光灑落大地照在紅天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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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望著那燈影漸漸遠去，忽然輕聲說，“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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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只是從袖中取出一方黑底繡金邊的手帕，替他擦拭了眼角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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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官若華終於沒忍住，低頭靠上慕無憂的肩膀，整個人像是忽然洩了氣的紙燈籠，低聲啜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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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抱住他，額頭抵著他髮頂，眼神穿過夜空中緩緩遠去的紅光，彷彿在為另一個尚未回家的靈魂，默默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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