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四百八十二章──紙海迎狂風

第四百八十二章──紙海迎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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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正在追上來的平南軍、身在半空的房正嘉，就連藍謙自己聞言也是頭皮發麻。他目光看去，便發現舌綻春雷、暴喝出聲的赫然便是曹沛──那位跟隨了柳靜江十數載的老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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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沛面色漠然，彷彿自己並非被堂堂平南軍追趕，只是某些宵小招惹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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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話語當中，帶著隱隱的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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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正嘉身在半空聽著下方人們那句理直氣壯的說話，先是一怔，旋即差點沒把鼻子都氣歪。現在是誰佔著道理來著？只是他表裡如一，外表粗豪、內心亦沒有太細心──他來，只是因為唐昊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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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管前方的是甚麼人，他都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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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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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已經雙手一揚。隱隱有風悄然吹起，直把四周的泥土飛得揚起。沒有心繫之物，只是單純的風。房正嘉御的，是風。他修練的仙術，亦是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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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乃無形之物，無可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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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風夠快，便能夠切割世間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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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仙術萬萬，當中有不少人以自然為師，融入本身之道。但這當中，罕有人會以風為術。不知幾許年間，有一宗派名為【吞風宗】，修行方式很是奇特，竟然是從築基便開始納風於仙基、模擬金丹境界時的丹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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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修行方式很是奇特而且凶險，畢竟金丹的丹室乃是透過築基大成時、將無比凝實的仙基轉化、蛻變，化成無形虛丹。丹室，便是金丹之內的空間。但以仙基納他物，就如把火焰放進一間紙造的房子裡，稍一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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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風宗之所以曾經聞名於世，便是因為其宗主、亦是開宗立派的那位祖師以問天境界橫行天下，於通神之下罕逢敵手。但是在數百上千年過去，這門仙術修行起來又是極其困難凶險，竟是都沒有另外的一位問天境坐鎮。後來那位創派祖師坐化歸墟，吞風宗亦因此而泯滅於世，就連那修行法門都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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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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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正嘉粗豪的臉龐泛起一抹獰笑，五指朝著下方車隊虛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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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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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風痕如化成實質的爪痕般，朝著車隊森然落下。這些風痕乃是揉以靈氣而發動的仙術，一旦命中的後果恐怕不比飛劍之類的術法來得弱。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道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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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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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是有書頁被揭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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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謙不知何時已經自馬車飛起來，在他手裡拿著一本隱隱發黃的書卷。其上仍然能看出四隻古字如烙印般寫在其上──「君子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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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像房正嘉那般，藉風御空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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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腳尖下，踏著一張同樣發黃的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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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正嘉定睛看去，在藍謙手裡的，只剩下一層微微的書冊封面，裡面印有聖賢書的紙均已飛出，化成數之不清的紙海。他渾身上下盡是紙，像雪一般灑滿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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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謙一手捧著書，偏偏面上沒有任何神聖肅穆，卻像一名陰冷的殺手。另一隻手，則向前虛指：「里仁。」那些本來散亂於半空、看似凌亂無章的紙驟然一滯，旋即狂風大作，密密麻麻地疊起來，化成肉眼可見、紙張形成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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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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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痕轟在紙糊般的牆壁，卻沒有意想之中的一觸即潰，彷彿如書本上的道理般，看上去虛無而脆弱，實則紮實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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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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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痕被擋下，那道紙牆亦隨之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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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藍謙已經站在房正嘉身前，二人於半空裡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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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聽說過無常府裡有一位年輕高手，被傳為極有可能繼承白無常的身份。」房正嘉打量著身前貌不驚人的青年：「那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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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謙面色平靜：「平南軍『屠夫』房正嘉，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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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房正嘉仰天長笑，似要隨風飄揚，就連隔得遠遠的京都也要聽到這等狂放的笑聲：「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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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再次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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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無聲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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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者一朝相遇，便再也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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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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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正嘉被藍謙擋住，但那出自平南軍的二十輕騎卻沒有因而停止。座下盡是出自大京的戰馬，混以靈獸的血脈。雖然不是靈獸，亦非等閒野馬能夠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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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錦衣衛座下的神駿黑馬自非凡品，但因為其中央的馬車導致速度略為緩慢。此消彼長之下，二十輕騎已是不斷靠近著錦衣衛的車隊，不少人已經抽出後背的弓。如果說大京的士兵，早有名氣的莫過於騎射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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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前，大京亦有「馬上打天下」的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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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大京士兵的騎射，錦衣衛中有的面露驚疑不定之色，但大多數倒是面色淡定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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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先是相視一眼，旋即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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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整齊劃一地自腰間抽出黑色的布袋，旋即仰天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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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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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戛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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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郁至極的黑霧，像是憑空而來的墨水，把錦衣衛黑騎乃至那架巨大的黑色車廂都籠罩在內。平南軍面色微變，這黑霧來得太突然、太快。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已經擴散開來，把他們都籠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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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便能突顯出平南軍的精銳，他們並沒有馬上就想要策馬離開、又或者駕馬停下步伐，反而是在速度不減的時候慢慢把陣容合攏、收縮。既是在包圍的同時，亦是應對未知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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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他們獨步天下的騎射就此被一場黑霧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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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而來風聲，仍然隱隱傳來。縱是如此，也不知道那些黑霧是何物所製，竟然濃郁得在他們仍然前進時仍然沒有散去。平南軍一個個面色凝重，只覺得那些古怪的黑色騎兵並不會那麼簡單，肯定有接下來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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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們嚴陣以待之時，突然面色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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