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討厭的孩子 - 第6章秋別 ﹙2﹚

三十分鐘過去了。

比數是二對二，夏睦憑著老練的經驗和紥實的技術，輕易取得兩勝。本以為能乘勢拿下第三局，一時忘了運氣也是其中一個致勝的因素。只要抽到好牌，便能形成強勁組合，足以令朽花連勝兩局。

如此形勢再次進入平衡，二人一同處於只剩下一個機會的狀態。預備進入最後的第五局之前，先來一段短暫的小休時間。

「你還真是頑強呢。」朽花一邊伸展腰骨，一邊吃著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淺綠色蛋糕。

「這句話同樣適用在妳身上吧。」另一邊的夏睦嚥下一口清水，目光落在那塊飄著淡淡茶香的蛋糕上：「沒想到竟然要玩到第五局。」

「累了？投降也可以喔。」

「誰說我累了？很久沒玩，覺得很有趣而已。」

這是一場關乎生死的對決，同時間亦是單純的守護獸卡牌遊戲。起初夏睦確實抱著非勝不可的心態迎戰，長時間處於繃緊狀態，每分每秒都在心裡默念，絕對不要走錯一步。隨著時間過去，心情逐漸放鬆下來，享受玩遊戲的每一瞬間。

連輸兩局的現實提醒他不能過於鬆懈，當然這些緊張關頭也是值得享受的遊戲過程。

「可惜，再好玩的遊戲，總會有完結一刻。」

朽花靜默下來，專注地吃那塊奇妙的蛋糕，她注意到夏睦的視線：「怎麼了？你也想吃嗎？」

「傻的嗎？變出來的東西怎可以吃進肚子裡？變成石頭的話怎麼辦？」

瞪著朽花看的原因不是對蛋糕感興趣，而是在她吃完之前，夏睦都只能一直等。

「放心。」朽花冷笑一聲：「我變出來的食物，最後真的會變成從人體肛門排出來的糞便。」

「……」

夏睦的臉色一沉，因朽花毫不修飾的用詞而嚇呆了。他搖搖頭，一臉嚴肅地說：「妳可是女生呢，怎可以說出這種話來。」

聽完這句話後，朽花笑個不停。待了半刻，夏睦才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自己竟然真的把死神看成一個普通女生，一時尷尬極了，只好低下頭假裝抓癢。

在等待期間，夏睦按捺不住，站起來走動走動。他很久沒來過千秋的家，剛進來時粗略地環視一回，此時最想多花點時間細看的，是他最討厭的文字——椿送的詩集。

也許是想透過椿留下的話語，藉此感受千秋的存在吧。

翻開一看，有些詩實在太長，夏睦看不下去，再往後翻頁，眼睛睜大了。在這本詩集裡，全部是椿精心挑選的詩。凡是她喜歡的，便會抄寫下來，旁邊標注了她的感想，讓千秋自行領會詩句之間的情感。

令夏睦一愣的原因，是他看到了不一樣的字跡。

「朽花，妳有看過這本詩集嗎？」

「看就沒有了，聽倒是有的。」朽花悠然地吃著蛋糕，沒發現夏睦的臉色變得不一樣。

主要原因是因為朽花不懂字，會讀給她聽的人肯定只有旬教授一人了。夏睦把詩集遞給朽花，指向其中一頁的黑色筆跡：「即是說妳不知道這裡有千秋留下的話？」

在朽花眼裡，全是符號而已，比較簡單的「花」也認不出來，但她不是盲的，總能看得出紙上有兩種不同的字跡：一種是小巧秀麗的，另一種是工整端正的。

「不知道……他寫了甚麼？」只剩下的一口蛋糕，本來都送到嘴邊，朽花放下小叉子，靜心等候夏睦解說。

在看千秋的留言之前，得先了解他讀了一首怎樣的詩。

「這裡有兩首泰戈爾的詩，妳先聽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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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晝間之花，落下它那被遺忘的花瓣。

在黃昏中，這花成熟成一顆記憶的金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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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學會了你在花與陽光裡微語的意義。——再教我明白你在苦與死中所說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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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很深奧，朽花無法理解，肯定沒聽錯的是詩句中有「花」，跟她的名字一樣。

「然後呢？他寫了甚麼？」

手指頭碰了碰早已乾透的黑色筆墨，夏睦一字不漏的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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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兩首詩，讓我想起了朽花，她跟你長得很相似，幾乎一模一樣。

可是，她不像你一樣成熟，簡直是個任性的小公主，常常要人照顧。

有時候看著朽花，我覺得她就像妳的延續一樣。

妳讓我看到了陽光，看到了希望，那麼……

朽花又會讓我看到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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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睦合上詩集，一旦把詩句與現實情況聯結起來，自然會為千秋感到悲傷。

「就算千秋不知道妳就是死神，就是小和，對他來說，妳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

「……我吃光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蛋糕和餐具瞬間消失。朽花重整坐姿，面無表情的朝向夏睦說：「重新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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