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未央(下部)—相見難時別亦難 - 第16-3章失去

夕陽隱沒、餘暉消散、夜幕垂降，辛勤工作的人們此刻都踩著疲憊的步伐回到自己舒適的家中準備好好休息，以藉此緩解一整天下來的勞累，但此時上海繁華的夜生活才正要悄悄展開。

兆岩下了車，他看著眼前富麗堂皇、光彩奪目的建築物，在夜晚，建築物外觀的那些五光十色的璀璨燈飾顯得更是五彩繽紛、耀眼輝煌。

「兆岩哥！」二虎子不安的站在兆岩身旁，他咽了一口口水。

「你放心，這裡是法租界，不會有人鬧事的！」兆岩要他安心。即使他嘴裡如此說著，他還是踩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去。

經過服務員的帶領，他們來到了一個座位區，那裡有著圓形的大桌子，桌子的四周已坐滿了人。

兆岩謝過服務員後他深吸一口氣走到桌子旁。「各位好！」驀地他的出聲，讓原本交談得相當熱絡的那些人紛紛抬起頭來看他。兆岩看著眼前這些人，有的人似是陸崇輝的年紀，有的人則大他好幾歲。「我是華豐印刷廠及輝力紡織廠的陸兆岩！」兆岩自我介紹。

「原來你就是陸叔叔的兒子，你好，我是光禾紡織廠胡復元！」一位看起來與兆岩一般年紀的人站起身來，他向兆岩伸出了手。

兆岩伸出手回握。「胡先生，你好！」

其他人也開始紛紛站起身來與兆岩握手行禮互相介紹。

看著兆岩坐下後，二虎子站在他身後。

「陸老闆，長得可真是青年才俊呀！」有人開始稱讚兆岩。

兆岩公式化的對稱讚的人微微一笑。

「聽說陸先生您原本是從事鐵路工作的對不對？」有人開始詢問起兆岩之前的工作。

「是嗎？原來陸老他兒子是做鐵路的，我怎沒聽他提起過呢！」有人埋怨陸崇輝對他封鎖消息。

「陸老他這個兒子可厲害了，去年年底通車的那條杭江鐵路，聽說他就是負責的工程師。」

於是一群人開始討論起兆岩的事來，這些話聽在兆岩的耳裡相當不好受，他還以為來這兒能聽見和生意相關的事，沒想到自己反而成為他們交流的話題。

「陸老闆，你得習慣這種事！」坐在旁邊的胡復元附耳向兆岩低聲說，因為他見兆岩渾身不自在。

兆岩看向他，只見他對他微笑，接著他拿起菸盒遞到兆岩面前。

「不了！謝謝！」兆岩回絕，他的父親就是因此而逝去的，他怎麼可能還如此刁難自己呢！

胡復元見他拒絕，於是收回菸盒，他明白兆岩拒絕的原因。「這是一種商人間的交流，要做生意，除了嫖賭不碰外，菸、酒、女人可是必備的。」胡復元提醒他。「所以你得習慣！」他將他手中的雪茄放入嘴裡。

兆岩看著這位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人，他的處事態度相當老成，似在商界打滾多年，不過他卻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隨著前方舞台的音樂聲響起，原本大家話題還圍繞著兆岩，但此時大家眼睛全往舞台看去。原來是舞台上開始唱起歌跳起舞來，兆岩看著所有人全都被舞台上的歌聲迷得如痴如醉的，他覺得相當無趣。

「兆岩哥，要回去了嗎？」二虎子低聲問，因為他也覺得無趣。

「嗯！」就在兆岩正要起身之際，一位身著一襲華麗改裝旗袍的女人走來他們這一桌。

「呦！各位大老闆又來光顧啦！」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嫵媚的身姿迴盪在眾人的耳裡、眼裡。

「有小蟬在這裡，我們大伙當然天天來光顧！」有人忽然軟聲軟語起來，他看著小蟬身上的旗袍開衩開到大腿根。

「那我就多謝各位大老闆們的支持了！我自乾一杯！」小蟬要服務員端來酒杯。

大伙看著小蟬一下子就將杯中物乾掉，無不為她鼓掌。

「好啊！小蟬真是女中豪傑！」一群人拍手叫好。

兆岩見這種場面，他只能滿臉無奈。

「呦！裡面這位公子，我怎麼從未見過你！」小蟬看見了坐在裡面的兆岩。

「喔！他是陸老闆的兒子！」有人介紹兆岩。

「陸老闆的兒子！」小蟬仔細看著兆岩，那濃墨般的眉毛與滿載光輝的深邃眼眸讓她一時間挪不開眼。「長得可真是俊俏！」她發自內心讚美。她走到兆岩身旁。「陸老闆，我叫季小蟬。」她伸出她纖纖柔荑。

兆岩睨視她的手，他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二虎子見狀他趕緊伸手過來握住小蟬的手。「妳好！我叫余二虎！」

忽被握住手的小蟬嚇了一跳，她趕緊甩開二虎子的手並嫌棄的看著二虎子。「你誰呀?」

正當大家都看向小蟬之時，忽又出現一個人。「各位大老闆，我來遲了！」一位戴著眼鏡穿著白色襯衫，似在政府單位服務的人正向大家打招呼。

大家回望那個人，看完後皆嫌棄的轉回頭來。

「是誰叫他來的！」有人大聲問。

「不！沒人叫我來，我是見各位大老闆聚集在此，所以就自己過來！」那人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著。

坐在兆岩身旁的胡復元也嫌棄的別過頭去。

「喂，你過來！」此時小蟬喚來一旁的服務員。「他是怎麼進來的？」她問服務員，那個人是如何進來百樂門的。

服務員搖頭。

「還不快把他給趕出去！」小蟬說。

於是服務員趕緊將那個人拉走。

「各位老闆，請聽我說，這可是關係到你們的生意……」那人即使被往外拉還是不放棄的喊著。

兆岩看著眼前發生的事他心中納悶。

「別理那個人！」胡復元忽在兆岩耳旁說。

但那個人的模樣讓兆岩無法忽視。

見那人被拉走後，小蟬又看回兆岩，她自見到兆岩後，那雙眼睛就無法離開他，於是她又去拿了一張椅子來，她乾脆大方的往兆岩旁邊坐下。

「小蟬，妳這樣反而會把人嚇壞的！」胡復元指著她。

「我才不管！」小蟬一手撐著下巴，毫不掩飾自己對兆岩的興趣，直盯著他看。

兆岩被看得相當不自在，於是他站起身來。「各位老闆們，晚輩工廠裡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就先行告辭了！」說完兆岩直接轉身離開。

看著兆岩離開，小蟬有些措手不及。

「妳瞧，我說的沒錯吧！妳嚇到人家了！」胡復元調侃她。

她則不悅地瞪著胡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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