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槍 - #44 夫人

在櫻和幽當上相家守門人後的一個月，發生了一件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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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一如往常地工作，忽然被幽拉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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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姐姐，你看！」幽神秘兮兮地說，從口袋中拿出微型投影機。從圓形機器中投射出人腦的畫面，細緻到連神經線都有仔細地標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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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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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人工智能機械人的腦子，造得很好吧！夫人希望你可以改良大腦初型裝置，用來防止機械人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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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稱呼相澤薇為「夫人」，非常尊敬這位收留他們兩姐弟的恩人。

換著平時，她一定會產生很多疑問。為什麼機械人會有和人類一樣的腦袋？為什麼它們會失控？不過因為是幽，櫻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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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一定不會要她做出過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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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把初型大腦裝置徹底改良。她保留原理，但改變應用方式。櫻提裝置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叫「大腦裝置」，另一部分叫「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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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裝置會植入人工智能機械人的腦中，控制和監視它們的一舉一動。不過櫻取消了抑壓感情迴路的功能，因為機械人沒有任何感情，根本就不需要這種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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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裝置雖然便利，但有一個缺點，就是內置電池終有一天會用完。這時便要用上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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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體中有一種叫「夜想曲」的物質，是由殭屍真菌濃縮特製的。夜想曲會融入腦部，成為腦的一部分。經由接收主人的聲紋，可以永久控制機械人的行為。

櫻有想過直接使用母體。但腦部會本能地排斥外來物質，因此需要大腦裝置，令腦部習慣與外來物質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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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非常滿意她的傑作，什至很期待應用的一天。當她聽到植入機械人的實驗開始時，便偷偷前去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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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置母體的房間聚集了很多工作人員，臉上全都揚溢著蠢蠢欲動的表情。只有一個金髮碧眼的小男孩露出一副絕望的表情，坐在角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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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工作人員把注意力放在母體時，櫻走上前和小男孩說話。「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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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看起來無精打采，眼神黯淡地瞧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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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不說話，櫻沒趣地站著。這時，工作人員開始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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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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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稱呼，小男孩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為什麼？」他喃喃地問，忽然激動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要製造這種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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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緊捉著櫻的衣領，使勁地搖晃。櫻嚇了一跳，踉蹌地退後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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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工作人員馬上拉開他，並向她不停道歉。櫻茫然地看著小男孩被帶走，耳邊迴盪著他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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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覺得很不對勁，但又不知道該問誰才好。總覺得不會有人告訴她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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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可以查出真相，就是入侵相氏集團的中央電腦。中央電腦紀錄著相氏集團大大小小的事務，只要使用異能便可輕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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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櫻一次都沒有試過。那是因為這是相氏集團的隱私，作為外人的她不便過於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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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櫻早就隱約知道相氏集團有參於一些不正當的事務，只是一直無視著。要是她窺探了幕後的真相，他們兩姐弟和相澤薇由利益建立而成的脆弱關係便會輕易被瓦解。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容身之處，根本就沒可能隨便捨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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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曉得真相的話，自己做出來的科技是用來傷害人這個可能性一定會困惑著她，令她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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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看與母體有關的資料吧！櫻這樣說服自己。要是自己錯了，就跟相澤薇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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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輕而易舉地找到她想看的資料。中央電腦整整有條地紀錄著母體的使用情況，真的只是用來防止智能機械人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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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我多心了，要趕緊跟相澤薇道歉。正當她這樣想的時候，忽然發現一份實驗體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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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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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櫻還是硬著頭皮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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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頭，她看到令人絕望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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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的預感成真，相氏集團果然有使用母體來進行人體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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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幾頁後，她找到實驗體的照片。一個金髮碧眼的小男孩吸引了櫻的注意力，是那個眼神黯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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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的照片嚇了她一跳。那是一個和幽一模一樣的人，但髮色是他還沒變成蒼白色時的火紅色。真令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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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體的資料中標明他是幽的複製品，目前一歲零八個月。相氏集團在複製品身上注射催生劑，使他的身體生長成青少年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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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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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不敢置信地呆呆看著資料，苦澀地咬著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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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想起奧查森局長的身影，與自己的身影合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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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成了自己最不屑與厭惡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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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昂」的金髮碧眼小男孩已經被植入夜想曲，成為活生生的傀儡。他一定很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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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此的令人鄙視、無可救藥的大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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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個複製品，好像只被植入大腦裝置。如果破壞母體，讓裝置中的內置電池消耗完，那他是不是就能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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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決心後，櫻迅速前往放置母體的房間。巨大的母體靜靜地躺在漆黑的房間中，看起來格外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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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自己的最高傑作，櫻毫不遲疑地捕捉機器中的程式。火紅的圓劃破黑暗，程式數據正一點一點地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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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從手中流走的數據，櫻漸漸放鬆下來。太好了，已經沒有人會再使用母體來害人了。接下來，我該如何向幽和相澤薇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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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空氣中傳來衣服的磨擦聲。「櫻姐姐，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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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轉身，看到用不敢置信的語氣說話的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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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再讓相氏集團用母體操控別人。」他一定不知道相氏集團進行人體實驗的事，告訴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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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就為了這種理由而破壞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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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火大了。「什麼叫這種理由？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被操控的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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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是些毫無關係的陌生人罷了，為什麼我們要關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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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前的弟弟，她忽然覺得他很陌生。「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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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變了，變得希望有個家。我不想再流浪了，所以不能讓你破壞母體而害我被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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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櫻只能道歉。是她把幽帶到實驗基地，也是她把他帶來這裡。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任意傷害別人，她不能拿幽來當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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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櫻沒有收手的意思，幽有點失落。「櫻姐姐……」他欲言又止，最後雙眸變得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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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雖然櫻知道幽的異能是催眠別人，但已經躲避不及，就這樣被吸進全是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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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姐姐，不要再破壞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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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後，相澤薇來到這間房間。幽苦惱地看著自己的姐姐，一見到她便激動起來。「夫人，我已經命令櫻姐姐修理母體了。請不要趕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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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澤薇忍不住揚起嘴角。這孩子真傻，她怎會這麼輕易放棄他們兩個人才？不過讓他這樣認為，也沒什麼壞處。「那母體修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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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櫻姐姐不斷反抗，不肯聽我的話。請不要處罰她，她只不過是太善良了。」幽越說越小聲，還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般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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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你的份上，我不對櫻作出任何懲罰。」相澤薇露出安撫的微笑，柔聲說：「因為我想到一個更好的點子。記得那個複製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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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點點頭，靜靜地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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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客人希望要個像兒子的保鑣，即能保護自己又不會失禮別人，因此需要讓他學習社交禮儀。雖然我是希望能把一套標準的知識塞進他的腦中，但這會限制他的發展。至於如何學習於家人的互動呢？這裡正好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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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看了看櫻，馬上明白她在說什麼。「你想我在櫻姐姐身上植入虛假的記憶，讓她偽裝成複製品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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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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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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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好。」相澤薇自信地轉身，丟下櫻和幽。「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們要消除複製品的記憶，還要為他找到合適的居所和監視者，引導他的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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