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躺著，電台還是同一首歌。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juALEAeq
——薩克斯風那段她甚至可以準確預測哪個音符會微微走音。她一點都不訝異，只有一種想對天花板翻白眼的無力。
克萊爾相信，自己可以倒著唱這首歌了。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NkV7o9xC
——不是開玩笑。她真的試著在腦中倒著哼了一段旋律，音樂倒轉的聲音像是一台快要過熱的卡帶機，在她腦內轉出焦味。
為什麼失敗？因為閉上了眼？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mB5lY5cY
——到底是那幾秒？還是說……她的清醒根本沒什麼意義？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q3gxjsnS
她忍不住問自己：如果整個世界不等她的意志才開始重啟，那她到底在堅持什麼？
不行，今天再來一次，晚上再熬夜一次。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H1GtTqDa
——她咬了咬牙，內心那種像咖啡渣一樣沉在杯底的頑固浮上來。她不是輕易放棄的人。這不是放棄的時候。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dEFfcHwt
就算這一切沒有答案，她也要把這個困局拆成零件。
克萊爾以為自己會很累很累，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就像每次重啟那樣，就是起床那個狀態，睡飽了七個小時的那個狀態。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NDoYm0dw
——醒來時眼睛沒有乾、腰也沒有痠，連胃裡昨晚那五杯咖啡的餘味也乾乾淨淨。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I7KzrBdc
這才是最不對勁的地方。這是某種被洗過的體感——像有人在她入睡後幫她「重設」了肉體。
克萊爾決定了，所以又起來，決定開店。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9NWpsV30
——她照例穿上衣服、走下樓、開始準備貝果的流程，手法已經不需要腦子參與。
至少這可以幫她度過胡思亂想的一天。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1plJ63zQ
再次等待黑夜。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vAHBQk4c
——白天是遮掩混亂的時間，她知道那種熟悉的日常會來接手她的意識，把她塞進正常人的框架。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8OZMHAVhl
但她的腦子已經偷偷為黑夜留出空間。
三天後，克萊爾醒來。
聽著爵士樂，她確定了。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yTCQ4VgO
——那聲音就像儀式的開場，像一把鑰匙，啟動了那句她終於敢說出口的話：
她沒失敗。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NmBLpJBk
重啟是以她為起點。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XMcVAG41
她閉上眼睡覺，世界就會重啟。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dqdlxNim
——不是凌晨，不是太陽升起，不是電台開播。是她，她的眼皮一合，時間就像劇場帷幕落下，下一場從頭開始。
嗯……所以如果她都不睡，那就會到第二天。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fJ9FDTpF
——這想法一冒出來，就像是毒氣一樣在她腦中散開。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CXGvpk5M
只要不睡，就能突破這座牢籠？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20kC3PTt
代價是什麼？一夜？三夜？還是最後一夜？
克萊爾不確定這是不是好消息。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RBIu2nC5
明天跟猝死兩個不知道誰會先來。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OGVH0r2k
——她默默地看了牆上的月曆，甚至想寫下「不要死」三個字，最後還是放下筆。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CvXmIApu
這不是能開玩笑的事。但她現在只剩下開玩笑的方式，才能跟這種現實和平共處。
不行，這絕對不是答案。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346XObNr
問題點是自己，要從自己身邊找。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aG8C96sW
——不是熬夜，也不是等外星人來救。她知道這種重複一定是有「破口」，而不是靠消耗自己的器官來拼突破。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kCicPY6g
否則她遲早會變成一具永遠醒著的遺體。
克萊爾懷疑自己被時間拋下。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aJx5wogp
會不會其實大家都到未來了，而她獨自留在這個片段？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8SHF4xG2
——這個世界像是某段影片的某一格，她被困在裡面重播，而所有人都往後走了，去了「新的集數」。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0lqMpBsl
她的名字、樣貌、呼吸……全部卡在這個已經不屬於任何人記憶的日子裡。
克萊爾努力不去想這樣的事。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I5hfMN06
畢竟這樣的恐懼她沒辦法去看心理醫生。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J3pegU9U
不只這件事本身就無法說出口，沒有明天，是要怎麼掛號。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Jjp72IYp
——她甚至苦笑了一下，想像自己坐在診間裡，對著醫生說：「我重複活著同一天，而且醫生你明天會忘了我來過。」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z7YJzuuw
連劇本都懶得寫，她知道沒人會信。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hwPNLCQA
而最殘忍的是——就算有人信，也無能為力。
克萊爾頭垂著，她盯著床單。
嗯……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wLPgQiWn
——那個皺褶好像昨天也在同樣的位置。她沒摺床的習慣，通常醒來只會把棉被往旁邊一踢，但最近她注意到那些皺褶好像永遠停在同一種姿態。像一幅故意不修改的風景。
如果是我身邊的某東西造成的魔法現象呢？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aHy5hRAk
就像電影裡，魔法師有辦法控制時間，而倒楣的我——不小心中招。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6E631lxs
——她想起那種老電影：主角撿到一個神秘懷錶，或摸到某個會發光的寶石，從此人生進入無限輪迴。她沒有懷錶，也沒有寶石，只有那張硬得像塑膠墊的床。
有魔法的是什麼？床？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J2P5PQBz
——比如說，這是一張魔法床？每天她一躺下去就會觸發什麼啟動機制？
還是房間？還是房間的東西？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rxR8raa5
——那些她姑媽留下、她從沒整理過的東西？她曾經懷疑過那些怪東西會動，但後來發現，是自己想像太多了。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ry7uNoO3
但現在……再荒謬的念頭，也比什麼都不試來得好。
一個想法在克萊爾心裡產生。
她起床，開店，晚上再來做實驗。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Qh16u8Jo
——白天還是要過的。她不想讓世界看出她的懷疑，就像是一個研究員偷偷在觀察實驗對象時，不能讓對象知道。
晚上七點，克萊爾關門，但這次她不是在裡面。她在外面鎖門。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TjhmfjOs
——她的手有點顫，並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奇怪的心跳感，就像在做一件非常小卻會影響整個宇宙的事。
她訂了旅館。她決定睡在其他地方，不管哪裡都好，就是不能是自己房間。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vGyv0Khq
——她沒特別挑房型，只要便宜、沒煙味就行。她甚至不在意床乾不乾淨，她現在要測的不是舒適度，是邊界。
克萊爾確定一次門鎖，但想到就算遭小偷，明天可能還是會恢復原狀。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g9JhsMCy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門把，用指甲摳了個小刮痕，心裡默唸：看明天還在不在。
可憐的小偷做了白功。克萊爾甚至希望小偷偷成功，至少世界有些改變。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Iasm6RJa
——一點點改變就好，她不貪心。哪怕是少了一包麵粉，她也會感動得想開香檳。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3oZYrEmoI
至少能證明，這個世界不是一座完美的玻璃陣列，不是永遠「自動歸位」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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