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沙：1582》 - 第四章：祖靈之聲

第四章：祖靈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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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十年‧七月十七日‧破曉（1582年）‧福爾摩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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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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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槍響劃破晨霧，一群飛鳥受驚般地撲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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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蠻人的武器太原始了，」年輕的水手米蓋爾把玩著火繩槍，得意地向他的同伴們炫耀，「看看這個，才是真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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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正要阻止這種危險的舉動，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異響。他轉身看去，只見伊布正站在十步開外，手持一把精巧的弓箭。還沒等任何人反應過來，她的箭已經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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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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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從米蓋爾耳邊擦過，精準地釘在他身後的樹幹上。那裡，一條毒蛇正被箭矢釘在樹上，仍在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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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米蓋爾臉色發白，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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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布收起弓，用略帶譏諷的語氣說：「原始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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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暗自驚嘆。短短幾天，她的西班牙語進步得驚人。這種學習能力，讓他不禁想起澳門那些飽讀詩書的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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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伊布突然說，「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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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嶇，密林深處時而傳來奇異的鳥鳴。安東尼奧、佩德羅神父和阿隆索神父跟著伊布，深入這片他們從未踏足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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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樹，」伊布指著路邊一棵巨大的樟樹，「是祖靈的居所。每一片葉子，都記載著部落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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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注意到，樹幹上刻著複雜的圖案，「這是......你們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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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伊布搖頭，「是祖靈的痕跡。」她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我們相信，死去的族人會化作飛鳥，棲息在這些神樹上，守護著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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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德羅神父若有所思：「就像我們相信聖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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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們來到一處山洞前。洞口附近，擺放著一些陶罐和獸骨，上面畫滿了神秘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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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祭司的聖地，」伊布說，「只有在重大時刻，我們才會來這裡聆聽祖靈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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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皮袋，倒出一些粉末撒在地上，然後開始輕聲吟唱。古老的歌謠在山洞中迴盪，帶著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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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注意到洞壁上有許多壁畫。月亮、太陽、各種動物，還有......他瞇起眼睛，看見一幅特別的圖。那是一群站在海邊的人，他們面對著一艘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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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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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伊布打斷他，「祖靈很早以前就告訴我們，有一天，會有乘著大船的異鄉人來到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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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陣風吹進山洞，火把的光影搖曳，在壁畫上投射出詭異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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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預言還說，」伊布望著安東尼奧的眼睛，「他們的到來，將帶來巨大的變化。有人說是災難，有人說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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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就是塔卡反對我們的原因？」阿隆索神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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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布搖搖頭：「不只是這樣。塔卡......」她遲疑了一下，「他曾是我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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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意外的訊息讓安東尼奧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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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個季風來臨前，」伊布繼續說，「我在山中遇見一隻白鹿。在我們的傳說中，那是祖靈的化身。它告訴我要等待，等待命中註定的相遇。所以我違背了父親的意願，拒絕了與塔卡的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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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向安東尼奧：「當我第一次看見你們的船，我就知道，祖靈的預言開始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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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從山下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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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布臉色大變：「是警報！卡瓦部落......他們來報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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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速往山下跑去，其他人連忙跟上。穿過密林時，安東尼奧看見天際有濃煙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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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他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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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令他不安的是伊布最後的話：「如果預言是對的，這只是個開始。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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