萎花季迴（分節式上載） - 第一章-我叫岳山舟（1）

「喂，都等15分鐘了，我能點餐了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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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亂的餐館裡，一個滿身紋身、滿臉鬍渣的大叔暴躁地叫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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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看不到我們都他媽的在忙嗎？不想等的滾回你家找你媽要吃的去！」我毫不留情地揚聲回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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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甚麼態度！」大叔被懟得滿臉通紅，正要站起身挑事，卻被他的朋友按住勸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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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一事不如小一事啊！」他的朋友汗顏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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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理會，吊兒郎當地蕩到廚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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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廚房佬！要好了沒有？三號桌那幫人都要走了。」我不耐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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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碩的廚師忙得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在烈火前單手翻兜著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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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在弄嗎？你瞎啦？這裡只有我一個，要不你來替我做啊？」廚子暴怒噴道，口水都噴到了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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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替你做？你給我薪水啊？」我嘀咕道，沒有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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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討沒趣，我離開廚房，繼續甩著身子來到紋身大叔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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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啦？要甚麼？」我漫不經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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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惡狠狠地盯著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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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啊？不點餐我可就要走了啊？」我抖著腳，這暴脾氣準備又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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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手從褲兜抽出下單簿，取下掛在耳朵上的鉛筆，沒好氣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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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不由自主顫抖的右手，還有手上的星型標記，這男人忽然「咯咯」地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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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就是大家在說的那個『外圍舟』嘛！過氣小混混，現在自己窩在這裡開小外圍。我還以為是誰那麼囂張呢？」眼前臭爛的男人斜視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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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我，怎了？還要不要點餐？」我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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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聽著了！要一個豬排飯少蔥多飯，加一杯凍奶茶少甜多冰。啊不！想想還是要蔥油雞飯吧！雞排跟飯分開上，多蔥油哦。我剛剛是說凍奶茶嘛？啊抱歉是凍檸樂才對，少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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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飛速地寫，他就一直地改，用掉我好十數張紙，分明是刻意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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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還是沒有想好啊。先給我來杯水吧。要不一會你幫我想想？」這肥東西滿懷挑釁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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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等一下。」我沒有抵抗，把紙上的東西一下划掉，然後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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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快點回來啊！還要給我朋友下單啊！」背後傳來他噁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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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我來到他的面前，拿着一杯冷水，往他遞去。就在他伸手去接的時候，我手一轉，在他面前將水全倒到了他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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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東西你是不是耍我啊！」滿身濕透，他馬上發怒，「啪」一聲拍在桌子上，然後揪起我的衣領。整個餐館的人都在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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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然你想怎樣？」我一臉冷漠地反挑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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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得面紅耳赤，青筋暴現。他掄起沙包大的拳頭，我閉上眼，不避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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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片刻，臉上沒有預期的痛感。我睜開眼，看到經理輕輕地抓住了胖子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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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別氣。你來吃飯也不是為了圖生氣啊！這樣，您坐下！我一陣為您親自下單！外加！今天全單免費！可以吧？您先坐下！先坐下！」瘦猴子經理滿臉堆笑，安撫著那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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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撿了彩頭，胖子松下拳頭，裝腔作勢地坐下，滿臉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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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真是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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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廚房等我！」搞定胖子，經理轉過來指著我，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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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了嘴，轉身翻了個白眼，徑直往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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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我煩躁地抖著腳，大口大口地吸著唇上的臭煙草，吞雲吐霧的感覺，的確是有點麻痹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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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死佬！要抽煙滾出去抽好嗎？搞得烏煙瘴氣！」背後傳來廚房佬的怒吼，真是炒著菜都要多管閒事。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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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子要我在這裏等啊！死廚房佬！」我回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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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著不夠過癮，我把手伸進褲袋翻找，抽出了一袋白色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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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出幾顆，一下吞下去，再灌上一大口煙，閉上眼睛，等待感覺慢慢湧上大腦。嗯，人間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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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號桌出菜！」迷糊中聽到廚房佬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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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號桌？不就是胖子的那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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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晃晃的走到出菜桌，同事正要出菜時我一把搶過菜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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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我口齒不清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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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同事也不敢惹我，怯生生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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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我是吧？我讓你嚐嚐升仙的感覺。」我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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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從口袋掏出藥丸，隨手又倒了幾顆到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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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眼前一陣眩暈，我抬手扶額穩了穩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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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幾秒，我垂下右手，拉開腰下的抽屜，在裏面翻翻找找，掏出了一根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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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勺子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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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子注意到我在搗鼓着甚麼。可我背對着他，他根本看不清我在搞甚麼，也就懶得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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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勺子的背用力地壓碎了藥丸，一下、一下，用盡吃奶的力氣用勺子磨蹭着藥丸，直到藥丸化為了碎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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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去死！」我念叨着，嘴邊勾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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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抓起碎粉，像廚師撒鹽般將粉末灑到胖子的飯菜上，動作優雅至極。（至少我自己是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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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後，我提着菜，搖搖晃晃地走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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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色在漂浮，可我還是強撐着走到了胖子的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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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你的糖醋排骨！」我將菜狠狠地敲到了他的桌上，有幾塊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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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給我甚麼好臉色看，可誰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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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意地往回走，忽然看到眼前的一個人，讓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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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一份保險無論怎麼說都是對家人的一份保障！你再考慮看看吧！事實上我們公司最近還有提出優惠......」一個長髮女人西裝革履地坐在不遠處的一桌，殷勤地向對面的客戶推銷着手上的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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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怎麼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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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了，低着頭，蠻牛般撞回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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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我狠狠地撞到了某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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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頭，是瘦猴子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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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過來！」他黑着臉，眉頭緊皺，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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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她應該沒有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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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叫岳山舟，餐館樓面服務員一個，也是個外圍佬。外圍舟、餐廳佬、死佬，隨便你怎麼叫。31歲？32歲？唉忘了！甚麼都無所謂，反正我在這邊的生活已經毀了，也不過是在苟活等死。平常抽抽煙、灌灌藥，能過一天是一天，最好不要讓我有任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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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剛碰着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前女友，叫李常欣。很不可思議吧？像我這樣的廢物都有過女友。不過分了，幾個月前的事。你說甚麼原因？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我太廢啊！哪個女人承受的了耽擱自己未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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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我交往三年多。老實說，對著我這種人能夠忍受三年多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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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怪她。就是......還有點不能面對她，不想讓她看到，儘管她離開了我，我還是沒有半丁點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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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晦氣！說這些幹嘛！就這樣啦！沒甚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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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請你回來幹嘛？是惹客人的嗎？平日也沒有見你多做事！」瘦猴子經理暴跳如雷，大聲辱罵。叫罵聲在廚房迴盪，甚至傳出了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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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正在被罵得無地自容？錯了，我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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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他那暴怒的臉配上他那瘦小、弱不禁風的身板，看起來無論如何都毫無威脅性，倒是看起來像是一隻活蹦亂跳的猴子。你不能怪我害怕不起來吧？不能吧？話說瘦猴子這個名字也算是沒有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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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他的臉......皺成一團的越看越像一顆乾癟的紅棗。加上藥物的作用下，他的臉一浮一浮的，更顯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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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我忍不住笑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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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緊接著一頓傻笑，身子搖搖晃晃的，差點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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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麼笑！媽的！又嗑藥了是吧？」這讓瘦猴子更為暴怒，他直接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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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許是罵累了，懶得罵了，瘦猴子緩了下來。他把身子倚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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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啊！別成天再這麼吊兒郎的了。難得有一份工作，就好好地做嘛！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妹妹要看着。」他忽然變得語重心長，把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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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來軟的？但不得不說，還真的挺奏效。我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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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為甚麼最近藥嗑更兇了，人也更暴躁了。但聽我說，藥別再嗑了，外圍也別再搞了。你辛辛苦苦才脫離了那個圈子不是嗎？安安分分當個樓面，閒餘時間有閒錢的話去進修一下自己。再過幾年我這經理的位子還不是你的？要不然存下一筆錢，未來有甚麼想幹的也可以去幹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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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沒有說話，他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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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想看着你墮落下去。當年你爸把你托付給我，我不中用，沒能怎麼真的照顧你，可現在不也給你一份工作了嗎？好好做，不要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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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明白了。」我直接打斷了他的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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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別再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我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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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瘦猴子正想繼續開口，卻被外面的一陣碗碟破碎聲與摔碰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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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瘦猴子輕嘆著扶額，就要出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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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經理！」這時年輕服務生已經臉色煞白地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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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知道我知道，到底怎麼了？」瘦猴子不耐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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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號桌的一位客人倒下了！他突然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抽搐著，到現在都沒有停。」服務生慌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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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我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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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能地往一邊移了移，遮住身後那沾滿白粉末的桌子與沾滿粉末的勺子，同時把粘在手上的粉末往身上抹了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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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麻煩啊？先叫救護車，我出去查看一下。」瘦猴子看起來非常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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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瘦猴子，但那是他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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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子出去了，服務生也在忙著打電話，我連忙把桌上的爛攤子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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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亂地擦拭着桌子。不遠處的廚子看到，似乎已經猜到發生了甚麼事。他沒有多說甚麼，只是不屑地「切」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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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翻了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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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爛攤子，我也沒有打算出去幫忙。我百無聊賴地走到廚房門口，往門縫裏偷看外面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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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那麼美，那麼認真。沒有了我這攤爛泥黏在身邊，她的生活更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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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號桌的動靜似乎沒有影響到她，她還是在傾盡全力、七情上臉地在說服她的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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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似乎擾攘聲還是太滋擾，她和客戶多說兩句後，都站起身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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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本能地伸出了手，作挽留狀，卻又瞬間意識到這行為有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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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給誰看呢？難道真的走出去讓她別走嗎？有甚麼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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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看兩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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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還在貪戀地關注着她的時候，外面走進來的幾個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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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山舟！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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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粗佬子重重推開餐館的大門，張口就喊出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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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得他們，是被我騙走錢的那幾個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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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他們怎麼找上門來了？沒有告訴過他們我在哪裏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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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在想我這人怎麼這麼糟糕吧？可是是他們先輸錢不認帳啊？借錢來賭，輸了還好意思不還錢。只騙他們一點點就算便宜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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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說一，被他們找到我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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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出來哦！我知道你在這裏！」其中一個戴金鏈的矮子大聲叫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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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不顧客人，在餐館內肆無忌憚地翻找着，不少客人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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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有完沒完啊！先是這死胖子，現在又輪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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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倒地的事還沒處理完，現在又闖幾個人進來。看到這番亂象，瘦猴子再耐不住性子，對着幾人直接一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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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樣的啊猴子！就沒有見你在客人面前這麼勇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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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幾人沒有理會，各自各的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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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這樣他們早晚找到廚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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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廚房佬正冷眼看著好戲，噘著嘴唇譏笑着，但現在我沒空理這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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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打算轉身從後門離開，卻想起了甚麼事情，冒出陣陣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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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跟他們聊外圍的時候，有好幾次李常欣都在，該不會他們也認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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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我幾乎本能地衝出了廚房，一把抓住李常欣，將她拉入了廚房，然後重重地把門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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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常欣還在和客戶收拾着桌面的東西，準備離開。結果莫名其妙就被我拉了進來，說實在的有點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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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被粗暴地拉走，在意會過來後，李常欣本能地準備大叫，卻被我一把堵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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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我緊張地用抓住她的手比着安靜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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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叫的話會被他們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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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已經太遲，剛剛的動靜已經讓那群人發現了我。他們轉瞬就衝到廚房門前，用力擊打着廚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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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滾出來哦！我們知道你在裏面哦！」他們吶喊着。媽的就和野人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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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們幹嘛！你們幹嘛！是要拆了我的門是吧？」後面還傳來猴子的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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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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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擋着大門，不讓他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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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李常欣已經看清了我的臉。她冷靜了下來，一把甩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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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招惹到甚麼人啦？還把我捲了進來。」她一臉不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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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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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我看到啊！你之前不是說他們是你的朋友嗎？」她質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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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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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猜猜，他們是你外圍的客戶吧？」她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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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舊沒有說話，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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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瘋了嗎岳山舟？你竟然帶着我去見那些人？你想坐牢我可不想！」她突然一把抓起我的衣領，惡狠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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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死死頂着門口，沒有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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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外面那個可能是我這個月最大的客戶嗎？現在沒啦！甚麼都沒啦！你覺得她看到我跟你這種人混在一起還會聯絡我嗎？」她指着外面，繼續激動地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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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到底！還要！害我！多！少！次！」她一字一頓地喊着，同時一槌、一槌地砸向我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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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斯底里的喊聲，讓門外的傢伙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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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站著，憂傷地看着她。我想說點甚麼，言辭卻卡在喉嚨，呼出的只是無力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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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捶累了，氣喘吁吁地、幽怨地盯著我，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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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緩緩舉起手，指向後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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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門在那邊。」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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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反應，依舊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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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吧，不然你就也都麻煩了。」我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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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她撂下這句話，決絕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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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甚麼好說的，我就只是個害人精。我們不再見面，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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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着發呆許久，這才發現外面靜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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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剛才阿欣嚇到那幾個傢伙，也不至於沒動靜這麼久吧？難道是良心發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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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將廚房門打開一條縫，想要看看外面現在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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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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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聲巨響響起，把我嚇得直接縮回了廚房，把門緊緊闔上。我大聲喘着氣，連廚房佬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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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聲，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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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廚房佬驚恐地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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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山舟！快出來！我要殺了你！」我還來不及反應，門外傳來了一聲洪亮的女人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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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我甚麼時候有開罪過甚麼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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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ڿ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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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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