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木蘭 - 第四章深藏不露

一夜無夢。

直到木蘭被自己抽筋的手臂喚醒，又痛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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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時了⋯」

一陣恍惚，木蘭起身揉了揉眼，背上的披風滑落，周圍帶著好聞檜木的香味，少女鼻子輕嗅，連身上的衣物都沾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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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末了。」

悠悠輕柔的男聲傳入了木蘭的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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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

一個激靈，所有的瞌睡蟲在這一瞬間跑走，昨天聊著天⋯燈光昏暗暗，突然覺得眼皮很沈重，然後⋯⋯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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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從她震驚的神情，讀出了內心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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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睡著了，在這桌子上。」

謝玹亮無奈的指了指被她霸佔ㄧ夜的小桌，小桌一夜摧殘後變得有些歪斜，不太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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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木蘭睡著之後，謝玹亮不好一直待在房內，左思右想，去了隔壁間的蘭馨房，想找個地方短暫休憩一下。

一進屋滿室少女的殘香，讓他有點心慌。床鋪上的被褥沒有疊，凌亂的攤在上頭。桌上的布包也翻開，露出了一些些衣角，雖不是香閨卻能窺探出平日她生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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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玹亮眼神避開了那些讓人浮想聯翩的凌亂，挑了離床褥最遠的木椅，坐在上面闔眼休息，一夜的悲痛，早已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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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腦中卻沒有停歇，他夢到祖父身穿深紫繡雲紋的朝服站在他的面前

「瑾之，不要忘記謝家曾經的榮耀。」

「瑾之，謝家要靠你平反了。」

一陣呼嘯，場景變成京川的午門，祖父正被斬首，血噴三尺，倒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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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一驚醒發現身上的衣衫微微濕掉，冷汗沾濕了裡面的中衣。

天色已亮，鳥聲吱吱啾啾的在窗外鳴叫。謝玹亮這才走回竹簧間看看她是否已醒。

一進去就看少女剛坐起，一臉晃神、惺忪，神色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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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末了！？這麼晚了？！先去退房，再去市集！」

反應的迴路接了回來，少女的眸光瞬間聚焦，手忙腳亂的衝回到蘭馨間，碰碰咚咚一陣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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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

謝玹亮嘴角帶著苦笑，聽著那震天的碰撞聲，輕輕搖了搖頭，慢慢回過頭去收拾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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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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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走出成衣舖時，已辰正三刻，秋陽高照，不冷不熱，街坊人流鼎沸，正是趕路的大好時間。

謝玹亮英姿挺拔的站在成衣舖外的樹下等著木蘭，樹影晃晃在溫潤俊逸的臉龐上，淺褐的眼下痣，高挺的鼻，無一不散發著雍容與優雅。

細長的手指正在梳理飛影的馬脖上厚軟的鬃毛，光澤鮮明的鬃毛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的烏黑亮麗，飛影愉悅的垂下尾巴和脖子，放鬆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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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謝玹亮面帶微笑地緩步向前，將白速的韁繩遞到木蘭的手中，順手就將木蘭拎出來裝著新衣的布包，掛上了白速的馬背；背上突來的重量，讓白速甩了甩頭，潔白如雪的鬃毛晃了晃，似在表達牠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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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速乖，幫我背一下，等等買幾根上好的紅蘿蔔給妳！」

白速是木蘭在十一歲那年，爹爹在北方行商時向西域商人購入的，當時的白速還是出生後還不足四個月的幼馬；因為她潔白如雪、脾性溫和又頗有靈性，一眼就被楊鎮相中帶回來給木蘭學習馬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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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速吹了吹鼻息，很滿意這樣的交換條件，輕輕蹭了蹭木蘭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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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雁街屬於狹長型的長街，右側是各式各樣商品不重複的店舖，左側是美化環境的綠樹，綠樹旁穿插著些許的小吃店，形成了一股融合的美感，屬於市井煙火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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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牽著白速還有飛影，一前一後的走著，有說有笑，此時左側有一台華麗無比的馬車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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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車廂是用上好的梓木製作而成的，其木堅實，木紋光滑優美，雍容華貴。

大輪發出轆轆的滾動聲，石板地康噹康噹作響，一陣清風咻咻吹來，馬車門上的門簾飄蕩，掀起簾角開了一道簾縫，一道銳利暗懾的黑瞳，注意到右側一前一後牽馬人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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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才在想那謝老頭怎麼就不抵抗了？原來還留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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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麗堂皇的車廂內，一道穿著絳紫色絲質官袍的人影低低的出聲。座椅上鋪著雪白柔軟的白狐毛，裡頭濃郁的高級木質薰香，顯示著廂內之人不同凡響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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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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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沈森森的叫喚聲，令人毛骨悚然。

「左相。」

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梓木車廂外。窗格往外看去，此人身著一身暗色黑衣，鼻下的面容全被黑布遮著，一雙深灰的眼眸，戾氣難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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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幾個人跟著前面那兩個人，別弄死，活捉他們。有痣的送到我房間，另一個...賞給底下那些雜碎玩玩，謝老頭想跟我作對？瞧他的孫兒那唇紅齒白的騷男勁，如果他知道他的孫兒被我騎在身下像小倌一樣蹂躪，會不會氣得把頭接回來跟我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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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俊臣的臉型削瘦，尖尖的下巴留著一搓山羊鬍，微上吊的單眼皮透著飢渴的色慾，看起來猥褻不正。

從皇帝還是草寇時，左相石俊臣就是他的心腹，手段險惡不講道德，但皇帝念舊，想著左丞相與他一起在武西發跡，才有了如今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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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他的行事作風，只要不傷及皇室利益與威嚴，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身的匪氣經過時間的歷練更加猖狂、囂張。

絳紫色的官袍襯得左相儀表堂堂，出口卻污穢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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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謝思齊剛正不阿的臉，石俊臣陰陰的冷笑，上下兩片薄嘴更顯刻薄、記仇，謝思齊就是皇帝用來制衡、防備他的手段，他有政見，謝思齊就反對，他有想法，謝思齊就挑刺，句句逼緊，不留情面，讓他在朝堂上舉步維艱、當眾難堪。好在皇帝目前還寵信他，讓人抓不到把柄也就滑溜的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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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跟我作對，就要有本事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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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吊的單眼皮閃過一絲兇殘的精光，謝家放棄抵抗時，他還留著一絲體面給那老頭，讓他死得乾淨。

沒有武西背景，靠運氣當上右丞相的書生，就該如塵泥般舔著他的腳過日子，這是他給的仁慈。

原來那老頭根本沒有放棄，真是礙眼，世間本就髒污不堪，裝什麼正氣凜然，本是塵泥就不該反抗，不該挑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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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車外的人影消失無蹤，徒留陰風吹入車廂內，陰風與薰香交融著，流出屬於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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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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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猛地一回頭，馬車揚長而去，捲起沙塵，消失在街尾，什麼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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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頸涼颼颼，木蘭心臟砰砰的跳動，跳得胸腔騷動不止，熟悉的不安引得身體一陣寒涼，嘴唇不自覺抿了抿，牽著白速韁繩的玉手緊緊握著。

明明是秋高氣爽的晴空，心中卻似烏雲密佈，灰鴉鴉、暗漆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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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噤聲，謝玹亮敏銳地發現木蘭的情緒有異樣。俏麗的臉蛋，笑儼如花的少女，變得忐忑不安、嘴角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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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濃烈的殺氣他也感受到了，但現在卻消失的無影無縱，彷彿只是曇花一現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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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被動接受的感覺，謝玹亮並不喜歡，他不想當一只靜待被獵捕的兔子，瞄準獵物的野狼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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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兩相沈默，直到鴻雁街街口的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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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謝玹亮。」

同時出聲，星月若水的桃花眼眸對上了朝陽如火的靈動杏眼，兩兩凝望中皆閃爍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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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非常確定，她與他想說的是同一件事。

被動的害怕、被動的心慌、被動的忐忑，這些不該全盤接受，她是野狼，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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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認識不久，但她與他無言可喻的默契，簡直渾然天成。

「木蘭，走吧。」

清朗的聲音，似廣闊的大川，沖刷掉盤旋在心頭上的迷霧，留下乾淨清澈的決心。

謝玹亮不知何時已跨上馬背，坐姿端正、玉樹臨風，風拂過他的髮梢，吹起他的衣擺，如一幅自由不羈的水墨畫，讓木蘭挪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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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低沈的木蘭，敲響名為『少女心』的大鼓，咚—咚—咚—震得木蘭心兒響動不止，耳朵酥酥麻麻，癢癢的，彷彿木蘭兩字是最親暱的情話。除了爹爹和哥哥外，第一次有男子喚她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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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俏麗的臉蛋染上緋紅，喃喃自語「不就是喊名字嗎？心臟太不爭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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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喀啦」馬蹄踩在石地上，飛影不耐煩的在原地轉了一圈像在提出「怎麼還不快出發？」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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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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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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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握韁繩的手緩緩鬆開，木蘭腳踩馬蹬輕鬆跨上馬背，英姿颯颯，朝陽如火的杏眼恢復了清明，不再混沌迷惘，韁繩一打，馬腳抬起，一往直前，一步一步衝向那未知的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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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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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白晝的時間變短了，夜晚來臨得早。秋陽沈下山頭，霞紅的殘輝沒入深藍的天幕，揭開了深秋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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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無垠無涯的黑暗籠罩著整片樹林，萬物皆靜沒有氣息，寒風捲起躺在林間的枯葉，秋末的夜蒼茫寂寥，透著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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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七、八個黑壓壓的人影，蟄伏在長長草叢中如訓練有素的軍隊，其身全染上死亡的闇，統一的夜行衣，肅殺的雙睹露在夜色中，直盯著前方不遠處的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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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的房簷殘破不堪，門前的爐鼎裡全是髒水，門窗的薄紙到處都是撕裂的紙口，木樑柱上滿是被蟲噬的小洞，細白的蜘蛛絲隨著寒風擺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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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就在裡面，已熄火一個時辰，應該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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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其中一人穩穩地走向前，身段彎低，聲音放得極小向烏離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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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發出指令的當天，烏離便派了眼前這位烏禽跟著兩人一路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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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字輩是左丞相御用的暗衛兼殺手，各個訓練有素、心狠凶殘，許多左丞相的政敵皆由他們下的暗手。

失足淹死、製造自殺假象、中毒而亡的人不在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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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他們可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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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離的雙手往後背，手掌一上一下的交叉擺放著，指節壓得喀喀作響，滿手被利刃劃傷後留下的細長疤痕，猙獰地與粗糙的厚掌融為一體，是對主子效忠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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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往北邊走，有可能是防備心使然，他們避開官道，走得是崎嶇的私路。兩隻一黑一白的馬非常能跑，速度也快，一般馬匹跟不上他們，中途有一段是跟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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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丟？那你怎麼確定他們倆在裡面？」

烏離回頭俯視下方彎著身驅的烏禽，冷光直射著他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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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往北邊的官道與私路的交叉口，他們必然會經過。我領著人在這一區搜索，便在此處發現了這間破廟。剛才找到的時候廟內有火光與一男一女的談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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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禽一身冷汗浸濕了夜行衣，還好任務補救回來，依舊繼續，不然憑左丞相與烏離的狠勁，那些慘無人性的處罰，就夠他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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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不是兩個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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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變裝？當時看到的，的確是兩名姿態、外貌皆在上品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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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太靠近確認，怕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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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軟筋丸射到廟門口。」

軟筋丸是軟筋散的改良品。濃度是軟筋散的三倍，碰撞到硬物上的一瞬間，會冒出無色無味的煙氣，一鼻吸到人會即刻暈倒，陷入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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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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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令下，軟筋丸透過竹管直線噴射，剛剛好撞在破廟門外的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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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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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筋丸冒出透明的煙條，像極了吐著信子的小蛇，一絲一絲地滑入門底下的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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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後，烏禽領著草叢後方幾個人影，鬼魅腳步、無聲無息地包圍破廟，四周形成了一圈半圓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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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用尖刃頂著廟門向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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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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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刀一縮，腐蝕不堪的木門留下了一個小洞。一進去一尊猙獰的大鬼，滿臉鬍髯凸著牛羚般的厲眼，狠盯著這些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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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在神祇上多停留，黑衣人群環顧四周，不停掃射，似想看穿破廟內的每角落，卻不見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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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禽警覺不妙時「磅！」一聲，廟門鎖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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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呃呀—！」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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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彼落的倒地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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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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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一聲，冷冽的銀光乍現，刀光劃過烏禽的脖頸，烏禽一壓身閃過那致命的一擊！一個回拉，柳葉刀的刀尖往烏禽腰間的空隙刺去，劃破了夜行衣裳，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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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劈柴柳刀？射柳紅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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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間露出的白色裡衣滲出點點血跡，烏禽忍不住的吃痛。這女娃不過十幾歲，看似稚嫩無力，卻刀刀狠戾，不留餘地。

看樣子這女娃兒早就在這裡埋伏他們了！剛才軟筋丸的濃煙確定都入了這破廟，她如此急切要致人於死很有可能早就吸入不少，撐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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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心情發呆？看招！」

蓮步挪動，步步生花，銀刃斜劈，柳葉刀殺氣騰騰，刀鋒再度刺向烏禽腰間的傷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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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剛剛門外異物砸到的聲音過沒多久，突然眼前一片暈眩，才驚覺中軟筋丸，即刻閉氣也吸入了不少，握刀的手顫抖著，腳步發虛，靠著一股求生意志力硬撐著，讓人看不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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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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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禽反手格擋，兵器激烈相撞，激盪出如星火花，內力注入劍刃，震開了木蘭的柳葉刀。刀身晃動，木蘭腳步踉蹌的往後退了兩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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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莫要囂張，要不是主子要留活口，妳早就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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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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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神之際，殺意奔騰的劍影突刺木蘭的下腹部，劍鋒極速向前，快沒入肚腹之際，木蘭的刀身奮力下砍劍刃，擋掉了毒辣的一擊，烏禽一個失重身體傾斜，露出背後的縫隙，柳葉刀反手一挑，一招柳枝戲碟，砍傷了烏禽的左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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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呀—！」

血灑噴濺，握住劍的右手被震的一鬆，鐵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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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用盡了十二分氣力的反擊，砍得烏禽雙膝跪地。用力過猛之下，軟筋丸順著木蘭體內奔流的熱血，入侵了她的四肢百骸，眼前一黑，柳葉刀插入廟內的石地的縫，木蘭扶著刀柄跪下，氣喘吁吁，額頭上不停的冷汗滑落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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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外一陣猛烈的內力，震開了反鎖的廟門，冷風刺入，一道烏黑凜冽的寒光直取木蘭的咽喉。就在此時，三道利光朝那寒光的太陽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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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鐵羽？！

烏離正手一擋，內力奔放，掌心散出一道半圓的氣罩，玄鐵羽逐被擊落。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2s736PC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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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玹亮緩步從神像背後踏足而出，一襲藍袍衣衫暴露在烏離的眼前，腦勺頂上的馬尾梢，隨步而晃；原如清流泉水的桃花雙眸，沒了以往溫潤的水波，正陰懾閃閃直視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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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仁兄，我倆師兄妹路過於此，何處得罪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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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笑肉不笑，冷漠淡然的語調如萬年的冰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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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離回視，狹長暴戾的細眼瞇成一條縫，冷笑一聲，眼神的殺意你來我往，似刀光劍影，誰也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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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你死去的爺爺可知道你的演技拙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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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右丞相之孫，深藏不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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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嘲熱諷，殺氣騰騰，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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