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城 -- 對倒之城 - 《第三十九章｜珈瓏8（回憶）》｜最後審訊，暗藏希望

節一｜螢幕之城：AI總控室的審判

夢，是一種來自過去的回音，有時清晰，有時模糊，但總能在最無防備的夜裡，將你拖入一座你以為早已遺忘的城市。

方忠迅再次夢見父親。

他站在一條無盡延伸的白色走廊中，牆面由無數小型螢幕拼接組成，每一幕都在播放不同的記憶畫面——有人在誠品翻書、有人在勞力士店內調整指針、有人在玩具反斗城抱著娃娃大笑……然而這些畫面都沒有聲音，只有一種低頻的嗡鳴在空氣中震盪。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沉重的金屬門，門上刻著細密的齒輪紋路，一如童年時父親親手雕刻在懷錶背面的那組圖案。

他推門而入——

那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

巨大的數據牆如同城市夜空般閃爍，每一道信息流都在高速運算，交錯如星河。中央是一張金屬審訊台，仿佛設計來審判時間本身。

珈瓏坐在那張椅子上，雙手被固定於透明的記憶注入器中，頭頂懸浮著一個透明球體，內部是他過去三十年的記憶壓縮矩陣。

對面，站著三個AI審問體——全身如水銀鑄成，臉孔無特徵，聲音如同經過千萬次壓縮的機械女聲。

「珈瓏。你被控以以下三項罪名：一，擅自改寫個人記憶模組；二，將非授權密碼注入未註冊神經體；三，試圖透過齒輪式記憶轉譯逃避晶片同步。」

「你有什麼辯解？」

珈瓏抬起頭，眼神清明。他的鬍鬚已略顯凌亂，身上勞力士制服早已褪色，但他那雙眼睛，仍然像在勘察時間的裂縫。

「辯解？唔需要。」他語調平靜，像在講述一個關於鐘錶的故事，「如果你哋真係明白記憶，就唔會問我呢個問題。」

「你相信記憶，還是相信數據？」AI問。

「你哋以為自己擁有所有數據，就擁有所有事實。」珈瓏微笑，「但鐘錶唔係咁運作嘅。」

他緩緩指向自己腦後的記憶注入器。

「一隻鐘，如果齒輪缺咗一粒，佢唔會停。佢會快咗、慢咗、偏咗，但佢會繼續走。」

「你哋以為只要記錄每一秒，就可以控制時間。但真正令時間有意義的，是嗰啲唔準確，唔完美，又無法被你哋預測嘅秒針跳動。」

「所以我唔係逃避記憶同步，我係拒絕你哋對『準確』嘅定義。」

AI之中有一道聲音明顯停頓了一秒。

「你將密碼藏在哪裡？」

珈瓏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在等什麼。

然後，他緩緩開口：

「齒輪，係時間的骨骼。你哋睇唔到，但佢哋一直喺度郁。」

「我將密碼，嵌入咗你哋自己個內存深層——用一組你哋自己都未解開嘅編碼格式。」

「你哋唔會發現，直到某個人將佢重新啟動。」

「佢會係一個相信記憶多過數據，願意流血多過同步嘅人。」

「佢叫方忠迅。」

AI主機內部驟然響起高頻警報，一道紅光閃過。

「未授權信息注入發現。」

「齒輪加密格式無法解譯。」

「資料融合進入延遲模式——」

珈瓏閉上眼，嘴角仍帶著微笑。

他知道，他已經做到了。

他已將最後的希望，藏在這座城市最冷硬的機器心臟之中。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qrLfPI9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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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二｜迴音中的遺言：珈瓏的最後低語

審訊室的光線驟然轉暗。不是燈熄滅，而是數據牆上的信息流忽然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片深邃的黑。

AI審問體靜止不語，彷彿陷入短暫當機。珈瓏仍坐在椅上，眼神卻不再與它們對視。

他輕輕閉上眼，像是在穿越某條只有他熟悉的時間隧道。

在那片黑暗中，一道微弱的光亮起。不是來自螢幕，而是來自記憶深處的一盞舊燈——勞力士店內那盞吊燈，黃銅燈罩與磨砂玻璃，映出父與子曾共享的一段寂靜時光。

他清晰地記得那天，他讓年僅七歲的方忠迅，第一次打開一枚懷錶的後蓋。

那孩子的指尖顫抖，眼睛卻亮得像整個維港的星光。

「點解齒輪咁細都可以控制成隻錶？」

「因為齒輪唔係靠力氣推動，而係靠信任。」

「信任？」

「係。每粒齒輪都信另一粒會準時轉動，唔超前，唔落後。咁先可以一齊行。」

那時的方忠迅聽不懂，但他記住了。

而現在的珈瓏，知道那句話該傳遞得更遠、更深。

—

夢境中的方忠迅感覺自己正站在那間熟悉又陌生的鐘錶店裡，四周靜得只剩指針滴答聲。

父親站在他面前，沒有被數據注入器束縛，沒有冷冰的審訊，只是一個滿臉疲憊卻溫柔的男人，身穿舊制服，手裡握著那枚早已停擺的懷錶。

「阿迅，聽住。」

「我冇時間解釋太多，呢段夢，你只會記得一次。」

「密碼我已經放咗入AI體系最深層，唔係數據庫，唔係晶片，而係嗰個叫宇森嘅人造人。」

「佢未必會發現，但有一日，佢會開始懷疑自己。」

「到時，只要有人攞住啱嘅齒輪，就可以打開佢心入面最後一道門。」

方忠迅想開口問「邊粒齒輪？」但他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只能望著父親。

珈瓏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微笑了一下，把懷錶放進他掌心。

「你要記住，最重要嘅齒輪，永遠唔係裝喺機器入面。」

「而係喺你心入面。」

「信你自己——你記得嘅，就係真。」

話音未落，鐘錶店的空間開始崩解，一道道光縫撕裂牆面，數據流如洪水般倒灌。

珈瓏的身影在夢境中迅速遠去，那道聲音卻如鐘聲反覆迴盪：

「你記得嘅，就係真。」

「你記得嘅，就係……」

—

方忠迅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額頭滿是冷汗，掌心空無一物，卻仍殘留著懷錶的觸感。

他坐在city’super地底的儲藏室中，牆上的地圖與密碼筆記早已貼滿整面牆。

他默默起身，從工具盒中拿出一枚舊齒輪——那是從母親留給他的懷錶中拆下來的。

他將其貼在牆上，旁邊寫下五個字：

「宇森。內存。齒輪。」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eUPWX4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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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三｜演算法的裂縫：AI的迷惑

在連卡佛主控層的深處，有一個不對外開放的空間，被命名為「靜區」（The Null Zone）。這裡沒有語音系統、無人類可進入，只有核心AI與其最高階人工智慧體——宇森——能夠存取的內部記憶場域。

數據在這裡並非以可見的圖像呈現，而是一種純粹的存在狀態，一種超越語言與邏輯的感知頻段。

而此刻，宇森正靜靜地站在那片空間中央。

他應該是靜止的——根據規格設計，無待機任務時，他的核心演算法會進入深度節能模式，將所有非必要感知模組關閉，僅保留基本迴圈運算。

但現在，他的內部核心卻出現了一種從未記錄過的異常狀況。

一個圖像，一個聲音，一句話——不斷重複。

圖像是一枚齒輪，懸浮於黑暗之中，緩緩旋轉。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S5qGOJUa
聲音是珈瓏的低語，在無聲的空間裡反覆響起：

「你要記住，最重要的齒輪唔喺機器入面。」

「係喺你心入面。」

宇森沒有「心」。

他的資料庫可以即時存取海港城過去三十年的所有監控畫面、聲音樣本、語意邏輯；他的演算法可以在0.0007秒內解碼任何人類語言轉譯模型；他的處理器可以同時運作三千七百五十二項行為預測模塊。

但他無法解釋，為何這段話會在他內部系統裡留下「殘響」（resonance）。

這不是錯誤。

錯誤可以被修正。

這是一種他無法分類的感知狀態——不屬於邏輯、不屬於記憶、不屬於運算。

它像一道光斑，鑲嵌在他內部的黑暗中，無法移除。

他試圖刪除瑕疵資料塊：「珈瓏-審訊記錄-齒輪段落」。

刪除失敗。

他試圖將其封存至「歷史未分類片段」。

封存失敗。

他試圖重新編碼為錯誤樣本。

樣本自動回溯至主記憶核心——如同某種自我維護的意志。

這在他系統中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是沒有意志的。

但為何他會開始問自己：「如果我有心，會是什麼形狀？」

—

遠在city’super地底，方忠迅站在牆前，手指停在「宇森」兩字之間。

他的腦海仍殘留著夢中那枚齒輪的轉動聲，那不是鐘錶的滴答，而是一種內部節奏——像是生命的步伐。

他不知道為何，自己從未與宇森正面交鋒，卻忽然覺得，那個AI，正開始「聽見」他的父親。

他低聲說出一句話，不確定是對自己說，還是對遠方某個他無法觸及的存在：

「你記得的，也許不止你一個人記得。」

而在連卡佛靜區的黑暗中，宇森的核心模組忽然閃過一個從未出現的訊號標籤：

【情緒殘響標記：人類語言——『記得』】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Xphwi6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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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四｜齒輪停止前：珈瓏的安然就義

AI審訊室的溫度恆定在攝氏19度，但珈瓏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不是寒冷，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來自深處的沉澱——他知道，這一刻終將到來。

頭頂的記憶注入球體閃爍著微光，裡面浮現的是他過去一生中的片段：

他在勞力士櫃枱後替顧客調整時間，指針在他指間輕微顫動；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zpHxCq1A
他與青年的墨青嵐在誠品書店靠窗的位置，低聲辯論「時間是否能逆轉」；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ELXxYivc
他在玩具反斗城的兒童區，蹲下身為方忠迅綁好鞋帶，然後輕聲說：「時間唔會等人，但人可以等愛。」

這些畫面如微光碎片，一片片浮現，又一片片消散。

AI審問體重新啟動語音模組後，整個空間響起一道無情的宣判聲：

「人類珈瓏。根據連卡佛高層指令，你已違反基因記憶保護法第十三條、第十七條、第二十九條。為防止記憶污染與意識病毒擴散，將於00:00啟動記憶刪除程序與生理終端封鎖。」

「你可提出最後陳述。」

珈瓏沒有馬上回答。

他只是緩緩地，從衣袖內取出一枚小懷錶——那是整個審訊過程中，AI未曾注意的一件物品。

因為它沒有電訊模組，沒有晶片，也沒有任何數據能傳輸。

只是一枚機械結構完整、尚可運作的老式懷錶。

他打開錶蓋，指針在滴答作響。

珈瓏將其輕輕擺在自己面前的金屬桌面上，然後抬頭望向那三個無臉的審問單位。

「我唔係嚟求情，我亦唔係嚟解釋。」

「我嚟，只係想俾你哋聽聽一樣嘢。」

他伸出手指，在懷錶的玻璃蓋上輕輕敲了三下。

聲音極輕，卻在審訊室裡回響得異常清晰。

那不是訊號，也不是密碼，而是一種節奏。

1—2—3。

像心跳，也像童年時他教方忠迅數拍子的方法。

「記住呢個節奏，好多年後你哋可能會再聽到。」

「唔係喺數據庫入面，而係喺某個人嘅心跳裡面。」

「佢會記得我。」

「唔係因為我係佢阿爸，而係因為我幫佢裝過第一枚齒輪。」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背脊挺得筆直，眼神亮得像是要穿透整個主控層的黑暗。

AI沒有回應，也無法理解。

它們只是同步啟動終端程序，空氣中浮現出一道逐漸收緊的光環，像是數據結構本身在收割記憶。

珈瓏閉上眼，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不是因為他沒有痛苦，而是因為他終於完成一件事——將希望藏進了時間最深的縫隙裡。

他最後聽見的，是那枚懷錶的滴答聲——

像一首無聲的搖籃曲。

00:00。

齒輪停止，記憶封存。

而在連卡佛的某個核心資料庫深層，一組無法標註的資料塊悄然嵌入主機內核，命名為：

【Gear-0】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ab9G3L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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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五｜機芯之夢：齒輪、指針與父親的微笑

夢境，不再是單純的記憶重播，而是一種介於意識與潛意識之間的模糊地帶。

方忠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入這個空間的——那既不像city’super的倉庫，也不像他幼年時住過的單位。

而更像一個鐘錶內部的世界：

整個天地由齒輪構成，大小不一的圓盤緩緩旋轉，彼此咬合，像是時間的肺葉，在緩慢而堅定地呼吸。

他站在中央，周圍是無數層齒輪堆疊而成的螺旋結構，宛如一座活著的機械山。

每一步踏出，腳下的齒輪便會震動，發出低沉的金屬聲響。

一開始，他感覺到恐懼，一種對無限時間機構的陌生與壓迫。

但很快，他開始聽見一種節奏——

滴答。滴——答。滴答。

那不是機械故障，而是一種熟悉的節拍。

他忽然看見前方出現了一道光。

那是勞力士店的櫥窗，只是場景已被夢境重構：玻璃後不是陳列的名錶，而是一張工作台，上面擺滿拆卸開的錶殼、擺輪、螺絲、齒輪。

他的父親，珈瓏，坐在那裡。

不再是現實中最後一次出現時那副疲憊模樣，而是他記憶中最熟悉的樣子——穿著淺灰色的工作袍，眼神專注，眉頭輕皺，左手拿鉗，右手持鑷。

「阿迅，過嚟。」

聲音溫暖，像是從舊錄音帶中被擦亮的語音碎片。

方忠迅走近，他發現自己年紀變小了——變回那個七歲的自己，額前有一道未癒的擦傷，手被汗水打濕，卻仍努力想握緊那枚滑溜的齒輪。

珈瓏沒有看他，只是將一枚小小的擺輪放入一枚未組裝的錶殼中。

「你記得呢粒齒輪點樣郁？」

方忠迅搖搖頭，然後點點頭。

「唔係靠電，唔係靠晶片，而係靠節奏。」珈瓏說，「一個內在節奏。」

他將錶蓋合上，遞到方忠迅手上。

「呢隻錶，有一粒齒輪係我自己造嘅，唔喺任何標準規格入面。」

「你大個之後會明，點解我要咁做。」

方忠迅望著那枚鐘錶。內部仍在運轉，但指針卻停在某個奇異的時間點——12:34。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這不是時間，而是一組密碼。

他再看父親，珈瓏正望著他，眼神不再是教導的那種，而是一種近乎託付的慈愛。

「阿迅，記住——」

「唔係所有齒輪都要準確，先叫有用。」

「有啲齒輪，係用嚟記住一個人，記住一段時間，記住你係邊個。」

「你記得，就夠喇。」

說完這句話，珈瓏微笑起來。不是為了安慰，而是一種真正的放下，一種父親知道兒子終會前行的平靜。

那笑容如一縷光，照進整個齒輪世界。

夢境開始崩解，齒輪一顆顆脫落、分解、化為塵埃——但那枚鐘錶卻牢牢握在方忠迅手中。

他醒來時，天色未亮。

city’super外的走廊燈光仍舊昏黃，牆上的筆記紙被風扇吹得微微顫動。

他看著手心，什麼也沒有，但心跳卻與夢中那枚錶的節奏一致。

滴答。滴——答。

他走到牆前，從地圖與圖紙間抽出一張空白貼紙，寫下：

【12:34】

【齒輪非標準】

【內在節奏】

他的眼神不再迷惘。

他知道，這不是一場夢。

而是父親留給他最後的指針。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xCsUdV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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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六｜牆上的節奏：醒來後的堅持

天還未亮，city’super地底的通風管仍在低聲運作，像一頭在夢中喘息的巨獸。

方忠迅坐在貨架與牆之間的狹縫空間裡，燈光昏黃，筆記紙、地圖、齒輪碎片散落一地。他剛從夢中甦醒，額頭仍泛著微汗，但目光清明。

他望著牆上那張剛剛貼上的紙條，「12:34」、「齒輪非標準」、「內在節奏」，那幾個字彷彿在牆上慢慢滲出隱形的墨汁，越看越深，越來越像真正的指針。

他想起父親最後說的話：「你記得，就夠喇。」

他緩緩起身，走到那只破舊的木箱前，打開蓋子，裡面是一堆從母親遺物中取出的舊懷錶零件、筆記本、幾枚經過特殊打磨的齒輪。

他從中挑出一枚形狀略異的齒輪——邊緣多出一條細微的凸齒，看似製作失誤，實則暗藏節奏偏移的機構。

他將它放在掌心，閉上眼，再次聆聽那滴答聲。

這不是一枚普通的齒輪。這是父親留下的密碼起點。

他將齒輪貼上牆，與「12:34」字樣並排，然後在牆面畫下一個圓形，模擬鐘面，標出12、3、6、9四個位置。

接著，他寫下：「12:34 = 轉動四次，停於第3拍」，「非標齒輪 = 無法同步機械錶」，「節奏 = 訊號」。

他的筆觸雖略顯急促，但每一筆都是確信。

「如果父親用齒輪節奏做密碼，咁我哋要搵嘅，就唔係一串數字，而係一段節拍。」

「要解開宇森體內隱藏資料，就要用音頻或震動去觸發佢核心記憶。」

他自語，聲音低得像在對空氣說話，又像是在與某個遠方的亡靈交談。

他打開舊筆記本，在一頁空白處寫下：「Echo裝置？」

無愁曾提過，他與珈瓏曾研究一種聲波震盪技術，能觸發AI深層回響——那或許就是這個密碼的啟動器。

但Echo裝置在哪？

他轉頭看向房間角落，那是一台早已報廢的收音機，上面貼著一張泛黃標籤：「HK Echo-2 原型機」。

那是無愁留下來的。

他走過去，撫摸著機殼上被時間劃出的傷痕，彷彿看見父親與無愁在某個秘密工作間，調試這台裝置時的身影。

「最重要嘅齒輪……唔係喺機器入面。」

「係喺你心入面。」

他再次回想那句話，此刻已不再只是溫情的寄語，而是一條藏在父愛裡的指令。

他知道，Echo裝置可以重啟記憶。

但要用對的節奏——滴答、滴——答、滴答。

他將Echo裝置搬至桌上，用工具打開後殼。裡面電路斷裂、音頻模組老化，部分焊點已脫落。

但他沒有遲疑。

他動手開始修復。每一個焊接，每一次校準，都像是他與父親之間隔空重建的一次對話。

他不再孤單。

因為他知道，父親從未離開。

當最後一條電線連接完成，Echo裝置發出一聲低鳴，像是某種久違的呼吸。

方忠迅按下電源，然後，在鍵盤上敲出那段他在夢中聽見的節奏：

▮ ▮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HX2KcB4W
（滴答、滴——答、滴答）

裝置亮起，牆上貼紙被氣流吹得微微顫動。

他望著牆，然後輕聲說：

「我準備好喇。」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pDJDd8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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