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梨 - 第39章他會好起來的，對吧？

頂層，唐寧正站在樓梯口看著這一幕。

面色竟是同樣的蒼白。

林序南嘆了口氣，實在搞不懂唐寧在想什麼。

他哪裡知道唐寧是被一年前的裴夢桉搞怕了。

秉持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才做了這事。

更要緊的是，她本以為段君彥是不知道裴夢桉的心思的。

她本以為，一個戲子，在段十爺心中，分量不會太重的。

現在看來，根本不是。

端看段十爺抱著人往外走的步伐都不似平日里穩重就知道了。

唐寧如何也想不到，段君彥也會對人動心。

還是個這般身份的人。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林序南低頭揮了揮手。

身邊的人會意上樓衝著唐寧去了。

十爺這次定會發火，林序南若是這會兒還不知道要幹什麼，那他就真的是白在十爺身邊待了這麼多年了。

夜間略顯寂靜的老街道上，幾輛車飛速馳騁著，捲起沙礫土石。

車上，段君彥緊握著裴夢桉幾乎沒有溫度的手，沈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裴夢桉整個人軟在段君彥懷裡，無知無覺。

段君彥根本不能想象，怎麼早晨時還調笑著逗弄小孩兒的人，這會兒就無聲無息的沈寂了下去呢。

是自己的錯。

就不該讓他出去的。

是自己沒有保護好他。

段君彥覺得自己手掌滾燙的溫度，都沒有辦法溫暖裴夢桉的手，像冰塊一樣冷。

“再開快些。”

段君彥沈聲開口。

“是。”林序南這樣應著，卻沒有告訴十爺，他已經把油門踩到底了。

眾人回到段家的時候，整個段家燈火通明。

大夫已經在廳里等著了，老許陪在一旁望眼欲穿。

剛剛林序南派回來的人著急匆忙，也沒說清楚是怎麼了。

老許見大夫來了，以為是段君彥出了什麼事。

結果這會兒一看，恐怕是裴少爺。

段君彥抱著人健步如飛，眉眼間的慌亂清晰可見。

老許見著段君彥抱人進來，趕忙往前跑，要去開門忙活。

只是年紀大了，雖然事無巨細，但實在是手腳沒有年輕時候靈活，哪裡趕得上段君彥的步子呢。

最後還是許意頂了上來，衝到前面。

段君彥抱著懷裡無知無覺的人上了樓，大夫緊隨其後。

房門被關上，一屋子人都提著一口氣。

就連許意，都感到有些心焦。

林序南就站在他身邊，許意忍不住朝他靠了靠。

“剛剛那是……那是裴夢桉吧……”

許意抬頭看向林序南，狗狗似的眼眸顯得有些可憐。

林序南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他的發頂，“是啊，是他。”

許意心裡有些難受。

他剛才跑在最前面，自然是看清了那就是裴夢桉的。

只不過就是想再問一句，就是想……

從他第一次見裴夢桉起，就總是瞧不起裴夢桉。

瞧不起裴夢桉的身份，瞧不起裴夢桉的行徑。

其實更多的是嫉妒和不忿。

覺得裴夢桉配不上十爺，覺得憑什麼偏是裴夢桉。

他見過裴夢桉禮貌的樣子，可憐的樣子，鬼精的樣子……

但這麼久了，他從未見過裴夢桉這般模樣，彷彿沒了聲息。

心裡沒由來的難受，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呢，怎麼就能突然這樣了呢。

“他會好起來的，對吧？”

林序南抬手摟住了許意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卻難得的沒有回應他的話。

只是今夜，誰也沒再提那個烤蜜薯和桂花糕……

房間里，段君彥動作極輕的把裴夢桉放在了床榻上。

診治所需要的東西已經被手底下的人動作麻利的準備好了。

大夫上前檢查，段君彥便退到了一邊。

他站在窗口處，看著大夫忙前忙後的給裴夢桉診斷，整個人都好像突然放了空。

最近太多事情的不受掌控讓段君彥有些心力交瘁。

他固執的認為讓裴夢桉去鍛鍊自己，有能力獨立起來，就是保護他的方式。

但是錯了，是他的自以為是害了裴夢桉。

段君彥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自己今天若是再晚去一會兒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會不會這個人清淺的呼吸就徹底沒了起伏呢……

煙癮突然又湧了上來，蓬勃難耐。

段君彥強忍著，並不想離開這個房間一步。

他將腕間的白玉手串取了下來握在手裡，一顆一顆的摩挲著，上面不太細緻的紋路在段君彥的指尖輕蹭，彷彿這樣才能讓他心安。

就連段君彥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此刻的裴夢桉已經在自己的心裡佔據了這麼重要的位置。

讓他忍不住的恐懼著‘裴夢桉會離去’這個可能性。

飄蕩的心落不到實處，蜿蜒在月色中，跟層層疊疊稀碎的星辰一起，搖晃著，擺動著……

少年精緻的面龐在燈光的映襯下越發蒼白，段君彥看著，更是難受。

他想起了裴夢桉剛來段府的時候，眉眼間都是鮮活的媚勁兒，張牙舞爪的小狐狸試探著，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堪稱危險的地界。

如今卻因為他……

大夫對裴夢桉的檢查沒有持續太久，段君彥卻覺得這時間無比漫長，就跟等待尋找裴夢桉的那五分鐘一樣。

等大夫終於放下了工具直起身時，段君彥才驚覺，自己竟然腿麻了。

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只是太久的精神緊繃，導致他的血液都泛了冷意。

“他怎麼樣？”

低沈的聲音很啞，開口時，段君彥自己都驚了一下。

老大夫習慣性的搓了搓手。

“他應該是被關到了密閉的空間導致出現了窒息的症狀，同時有伴隨脫水，血糖失衡的情況。”

“看他的身體反應，應該有連帶的心理問題，可能對這一類的密閉空間比之常人更加畏懼。”

“另外就是，他的體質比較差，手腳常年寒涼，更像是小時候落下的什麼殘留病影響了體質。”

“目前來看的話，他的心理問題可能大於身體問題，我不是專業的心理方向大夫，您可以找更權威的人過來給他看看。”

老大夫給裴夢桉掛了瓶葡萄糖。

“我就在下面，您有事隨時可以叫我，一會兒我會上來給他拔針，讓他休息一下吧，緩過勁兒來很快就可以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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