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入禁區的傳中很快，可李向名還是早一步搶到先機，穩妥地將皮球清出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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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認真地看著場上形勢的馬志誠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看到李向名發現戴子聰消失在視野之內後，馬上往身後伸出左手，很快便感知到後者的位置，而且回身跑向龍門的速度也很迅速，沒有讓這次短暫的失位形成入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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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缺乏作為中堅應有的霸氣與兇狠，但擁有沉著與應變能力，這些都是難能可貴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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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啱啱入隊嗰陣，係唔識張開雙手呢啲小技巧，」看到危機暫時被解除，徐華樂向身旁的馬志誠說道。「雖然佢身體質素好好，但成碌杉咁，好易俾人攝到身位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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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睇落幾穩陣。」馬志誠點點頭，微笑著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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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先特登想你過嚟睇一睇，佢呢幾個月嘅進步係好明顯，」徐華樂抱著胸，同時也望向對方的王牌前鋒戴子聰。「呢場對住戴子聰，應該最能夠凸顯佢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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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任港隊主帥前，陳召禧在港青執教過戴子聰一段時間，當然要跟余仁海和梁博豪比還是有些差距，但戴子聰在同齡人中仍相當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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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地說：他是目前港青主力前鋒，而且很快會被升上一隊成為職業球員，所以李向名若能在這場比賽中將其封鎖，那麼事情便很明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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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當然沒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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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角花鳥實力遠在灣仔高活之上，比賽到現在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灣仔別說製造攻勢了，連過半場的機會也寥寥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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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邊轉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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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旺角又從右翼傳中，灣仔的禁區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對手轟炸，這樣下去大門失守也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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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影響徐華樂指導球員，馬志誠緩緩走向身後的觀眾席處坐到陳召禧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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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嗰場學界決賽我有勸過李向名入港青，當然你都知道，嗰陣佢拒絕咗我。」看著李向名有點笨拙地在球場上跟著戴子聰，陳召禧語氣平緩地說道。「佢嘅防守天分大家有目共睹，但見到你最近好似咁著緊咁，我就覺得你係有某啲諗法——但你嗰日無詳細咁答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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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應該都明我諗緊咩？」馬志誠聽得出陳召禧話中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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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都係港青教頭，我覺得你咁樣諗……對現有嘅港隊或者港青球員都係有少少唔太公平。」雖然盤起雙手，可陳召禧一如以往地將身體坐得很直，而且說話時雙眼仍一直看著球場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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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仔的進攻又再早早中斷，還未能傳過中場便被截下，旺角隨之迅速發動攻勢，皮球眨眼間又再轉移到右路再次嘗試傳中，準備在中路搶佔有利位置的李向名與戴子聰開始有些肢體推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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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覺得而家港隊嘅防守係喺水準以下，當然……可能係因為進攻突然加強，有對比之下先會令人有呢個觀感。」馬志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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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呢個諗法係正常，但你畀我個感覺，係你覺得『只有佢先可以救到而家呢支港隊』，我有無講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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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角右路快翼再一次扭過灣仔高活的左閘後落底傳中，只見這一次李向名判斷失誤，戴子聰假跑擺脫前者後在十二碼點附近起腳，但射門稍欠角度被對方撲出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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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名失位後很快補救，他的位置多少也限制了戴子聰的射門角度，所以這次防守他也不是一無是處。當然若是大門失守的話，他自是最大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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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馬志誠想了數秒後，很慎重地點頭應道。「我自問都熟悉而家香港呢班球員，已經二十尾三字頭嗰班唔使多講，新世代嘅後衛入面，我認為李向名係最值得期待……所以，我亦都相信如果港隊要有後衛嚟穩住後防，令蕭智堯、余仁海同司徒俊緯佢哋無咁大壓力嘅話，佢可能係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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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陳召禧將視線從球場移開，扭過頭來看了馬志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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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為職業足球員嘅生涯唔算成功，所以好早就轉咗去做教練，眨下眼到而家都差唔多廿年。」這位已四十多歲的教頭輕瞇著眼睛說道。「足球教練到底係一個咩角色？有人覺得係管理者，有人覺得係夢想家，有人覺得係戰略家，等等等等……但對我嚟講，呢個角色嘅其中一個身份，係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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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無錯。」馬志誠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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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職業球員嗰陣唔係特別標青，所以我做港青教練嗰陣，係去教啲細路點樣去快速掌握一啲佢哋無意識到或者係未接觸過嘅知識，教佢哋點樣去適應同以往唔同嘅環境，其實可能佢哋再過多兩三年就已經勁過我最巔峰嗰陣，所以我作為一個導師，我係教唔到佢哋太多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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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教嘅，其實係心態。」他續說道。「而家我有幸帶住一班大港腳，論場上經驗同技術，我比得上邊個？其實我教唔到佢哋啲咩，所以我每一次揀人都要份外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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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場上傳來哨聲，是旺角花鳥一名中場的遠射破網，灣仔高活的中場在這次攻勢中被輕易拉得七零八落，因而讓對手有了這次起腳機會，而作為中堅的李向名自然沒什麼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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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啲老前輩同我講，話歐美嗰邊嘅教育界有句名言：『教學係最樂觀嘅行為』，其實後嚟我特登搵過，但都搵唔到呢句嘢嘅具體出處。」陳召禧笑了笑。「講咗咁多，我想講嘅係，可能你嘅諗法係啱嘅，而家呢班港隊後衛係拖低咗港隊嘅水平，令我哋上限無辦法提高，但李向名係咪就係唯一嘅救世主，而其他嘅後衛都無法幫到港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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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聲響起沒過多久，旺角又再度從右路發難，這次傳中卻是斬向遠柱，從另一側入楔的球員飛鏟搶點，但射門被一名飛速趕到的灣仔中堅飛身用腳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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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係育人者，所以要永遠保持樂觀，唔可以放棄每一位『學生』嘅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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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嘅嘢好難預料，足球更加係變幻莫測。雲迪克曾經俾青年軍認為上限不足而放棄，但之後成為足球歷史上最出色嘅中堅之一；迪歷特當年被認為會係未來嘅世界最佳中堅，但結果愈踢愈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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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看著那些氣喘吁吁的灣仔高活球員，不由得又輕輕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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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李向名下年就突然話好攰都係放棄，然後啱先解圍嗰個中堅，先係未來港隊嘅救世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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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那個中堅隨即被對方扭過起腳破門，為旺角花鳥將優勢擴大至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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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陳Sir你嘅意思，不過……」馬志誠皺起眉頭，但嘴邊難掩笑意。「相比之下，我覺得李向名話放棄嘅機會大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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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隨之對視而笑，雖然很想大笑出聲，但考慮到場合問題還是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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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志誠望向那個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李向名，心裡想道：他會如願成為港隊未來的救世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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