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紅塵卷》 - 《第三十八回、妖狼嬉戲眾人驚》

《第三十八回、妖狼嬉戲眾人驚》─帝城篇之七

（這大狗太兇！可兇不過陸寧！──聶成華）

　　崖下是一處不大的空地，樹下清楚可見兩匹狼，一大一小，通體灰黑。雙雙依偎，舐犢情深。

　　崖上六人心中有疑，四名小輩探頭探腦，陸敬雅定睛一看，低聲道：「那隻小的好似受了傷。」

　　聶成華點點頭道：「應是靜虛道長失手那隻了。」

　　陸靜虛擰眉瞅他，眼神責怪。可聶成華沒意會過來，只是古怪地瞅了回去。

　　空氣凝結一瞬，半霎，六人齊齊一怔，聶成華扭頭回望崖下，在他大喊「當心」之前，左手便已先伸了出去。

　　陸靜虛於他左手邊，持右手劍，空間受限，難以動作。

　　一張血盆大口不知如何也不知何時攀了上來，幸虧他們沒站至邊緣，留了些空間，不然那滿嘴利牙就直接箝住他倆的腿了。

　　聶成華一個咬牙，猛然聚氣於左掌，奮力一拍，尖牙利嘴徑直撲來，卻無法觸及，好似撞上一道牆，硬生生摔了回去。

　　沉悶的異響直衝九霄，那匹狼重重撞上方才待的那棵樹，晃動劇烈，恰撞至根部，否則可得撞斷了，又撒了一片熱血。

　　巨大的悶聲中，隱約可聽得一聲細微的「嗷嗚」。

　　陸忘瑤頭皮一麻，叫道：「大隻的不見了！」

　　話音一落，陸靜虛劈然回身，將後頭的陸敬雅拉開，兩步大跨，隨之抬劍。

　　離得最近的便是東良，他嚇得大退三步，直接撞上了自家胞弟，幸虧東孝反應快，沒雙雙跌了。

　　鏗鏘一聲，伴隨一道低吼，陸靜虛未傷及來者，腳步沓沓，立即湊了過去。

　　餘下五人怔怔瞅去，竟是那匹大狼，這等距離看來才知體型，比陸靜虛整個人還要龐大，一張大口似是能將人吞下。

　　陸靜虛將巨狼引離一段距離，劍鋒與爪牙相觸匆匆，交鋒盡是點水一觸，實際力勁如何，也只有他自個兒知曉。

　　陸靜虛體迅飛鳧，背上的琴有如虛設，巨狼傷不著他，可他也傷不著巨狼。聶成華愣了愣，那就像在山寨時，陸靜虛與蘇圖在大柱上交鋒那般，膠著難分，不相上下。

　　怎麼說在場都是習武之人，就算聶成華即便得了金丹也屬廢人，可人人都看得出來，陸大道長下手毫不留情，每每是衝著要害攻去，但要害與兵盾相比，實在為少。

　　聶成華劈然醒神，一拍陸忘瑤的肩膀，指示道：「守好箱子，那惡狼氣勢洶洶，我去幫把手。」

　　他雖說是要幫手，可一時之間也瞧不出如何下手，比起陸靜虛，他更在乎懷幽琴的安危。

　　陸忘瑤立即稱諾，眼神示意陸敬雅，二人雙雙取劍，他向倆兄弟道：「阿良、阿孝，你倆守著箱子吧，我怕有突襲。」

　　才說完，陸敬雅便鐵青著臉，道：「陸忘瑤你這烏鴉嘴，那隻小的不見了！」

　　三人大驚，立即往崖下望去，還真不見狼姿，孑遺地上與樹幹血跡斑駁。

　　陸忘瑤當即警戒起來，陸敬雅也立刻向外移動，讓東家兄弟依護箱子。

　　聶成華看著碧綠白裳背著一只大琴還能竄來竄去的，好似在與大犬玩耍，雖說雙方都惡狠狠的，恨不得撕了對方似的，可他就是忍不住往那方面想去。

　　長劍不是打在尖爪便是利牙上，那頭巨狼眼冒紅光，低吼陣陣，還有股怪味。狼毫又澎又長，陸靜虛與其貼得又近，聶成華實在抓不到機會。

　　他換個念想，索性細細探起周遭陰氣。

　　可才打算靜下心，便聽得身後一聲驚叫，像被什麼嚇著了，他劈然回首，瞧見一道劍氣劈出，威力不大，好似一陣風，不傷周圍樹木。

　　然後鏗鏘一聲，陸忘瑤右手持劍，左手輔之，於面前撐著，撲在他劍上的，是後腿與腰側還滴著血的另一頭狼。

　　那狼身形較小，只比尋常的狼大上一些，與陸忘瑤差不多，牙齒也不長，咬著長劍也觸不及人。

　　陸敬雅伏身沓沓而去，由下上劈，那狼卻及時鬆口向後跳開，他便如此揮空了。

　　聶成華怔怔片刻，想上前幫忙，方才他能擋開那匹狼，如今更是綽綽有餘。可，他瞧倆小輩神色毅然認真，互視一眼，齊齊頷首，好似達成什麼共識。隨後，倆小擺好架式，雙雙奔向齜牙咧嘴的惡狼。

　　不過片刻，聶成華就知自己不必幫忙了，陸忘瑤與陸敬雅配合極好，前者主防，後者主攻，一來一往特別有分寸，雖不能傷及惡狼，可他知道，只是時間問題。

　　聶成華發現東家兄弟也瞅著倆小，不知什麼念想，竟湊了過去，道：「他倆還挺厲害的啊？」

　　兄弟倆驚訝一跳，東良笑道：「肯定厲害的，忘瑤拜在靜虛君座下，蒙得不少指點，人人都羨慕他。至於敬雅，是我們這年紀當中，宗主最看好的一個，總說敬雅是他的得意門生。」

　　聶成華詫然：「陸忘瑤我倒能理解，言行舉止都有範兒。陸敬雅竟是霜晚君的得意門生啊？真叫我大開眼界！」

　　東孝尷尬笑道：「這也不怪花公子，敬雅玩心較重，宗主也不嚴格，就成這樣了。話說起來，花公子，您不是要幫忙靜虛君嗎？」

　　聶成華臉色一僵，道：「嗯……我不是不幫，是他不讓我幫。你倆瞧他，哪裡給我幫忙的餘地？」

　　倆小轉向看去，瞭然點頭。靜虛君還背著琴呢，都能這般矯健靈活，哪裡需要幫忙啊？

　　陸忘瑤那兒先有了好消息，他冷不防一改禦姿，轉守為攻，惡狼方躲開陸敬雅的攻擊，幾番下來，整個注意力也都放在陸敬雅身上，幾乎無視陸忘瑤。

　　這便是他們製造的機會了。惡狼跳開時，身側對著陸忘瑤，約距七、八步，若是出劍肯定不及，所以他早攥好符籙於左，算準時機扔了出去。

　　當符籙觸及狼身，好似遭巨石所擊，被狠狠打飛出去，撞上樹幹。倆小互視一眼，雙雙拋出佩劍，豎立三指，雙劍銀光纏繞，徑直衝向惡狼，轉眼功夫，雙刃毫無阻礙，沒入狼身，將其定在了樹梃上。惡狼抽了一抽，便不再動彈。

　　聶成華打了個哨子，煞是讚賞。

　　一瞬，他突感周圍氣息有變，立即驅動鬼術探個究竟，片刻大驚，衝著打得不分軒輊的陸靜虛喊道：「靜虛道長！那頭狼體內有東西！」

　　陸靜虛好似就等著他說，他以劍隔開巨狼，跳後一步，那還不及巨狼半步遠，可於他而言已是綽綽有餘。

　　他劍尖指地，明顯不打算再用，這可是看得幾名小輩心驚膽戰。半霎間，惡狼自是張牙舞爪地向碧綠白裳撲去，可陸靜虛面容淡然，左立三指於胸前，惡狼向前，三指同時稍稍上抬移前，動作看似悠緩，最終指尖輕觸巨狼上顎。

　　定了一定，巨狼原本抬起的右爪忽然重重委地，沉悶的異響僅只一霎，陸靜虛左指悠悠一拂，輕輕鬆鬆將巨狼推開一丈。

　　隨後，巨狼面有古怪，瞅著呆滯，像是石化一樣，特別僵硬。然，還並未結束，蓬亂的狼毫忽然抖動起來，好似之下有什麼在亂竄，由首至尾，最終佈滿全身，就似滾水的氣泡。

　　那不過眨眼功夫，忽地，顫動止息，狼身迸裂，並無波及，就於原地，成了一攤肉糜與血漥。

　　肉糜乘著髒血爬向陸靜虛，始終不及他的鞋履。這才是結束。

　　「咿！」

　　聶成華毫不留情盡顯嫌惡，道：「太噁心了吧！」

　　一眾少年齊齊愕然，全都看傻了眼。敢情靜虛君不是打不贏，而是故意牽制拖延……

　　陸靜虛看向聶成華，神目間滿是不以為然。聶成華立即縱步過去，看著那一地慘狀，苦著臉道：「真的太噁心了……你至於做到這地步嗎？」

　　陸靜虛淡淡道：「你不是說體內有東西？」

　　聶成華無奈道：「的確是說了。那你也……唉，罷了罷了，找找吧！」

　　陸靜虛俛面，用著長劍在那攤碎肉中撥弄，聶成華簡直看不下去，想過疏影劍的感受嗎？

　　聶成華還記得，在化神谷那時，一雙劍尊可與靈劍交流，如如實實轉告他的無名劍對他滿是抱怨。可他也不好撇開視線，幸虧沒多久他便瞧見有異，立即喊停。

　　疏影劍止，陸靜虛好似拿著湯勺撈豆米，竟用長劍將那東西鏟了起來，穩穩地呈在聶成華面前。

　　別說聶成華看呆了，四名小輩更是驚上加驚，各各瞠目結舌，雖說腦瓜兒裡都浮現了「雜耍」二字，可他們都決定，這念頭便放在腦瓜兒裡吧。

　　那東西還不及劍寬，小小一顆，沾著血肉，聶成華索性伸手過去，卻被陸靜虛喝止：「手巾呢？」

　　太糟蹋了吧！

　　聶成華滿心無奈，取出帕巾將那東西揀起，這讓他以後怎麼拿此巾擦臉啊？要不再讓陸寧給他新的一張？

　　他將那東西抹了抹，總算昭然，是顆珠子，約兩指長寬，黯淡的紫色，聶成華稍施鬼術，眉頭堪堪擰緊。

　　陸靜虛道：「如何？」

　　聶成華抬眸道：「靜虛道長，你把這東西毀了吧，這便是源頭了，以我的力量只怕助長其勢。」

　　陸靜虛心有古怪，依言照辦，揀珠子於左掌，緊緊攥住，狠狠發力，一個細微悶聲，珠子灰飛煙滅。五指一鬆，不見絲毫。

　　聶成華神色未鬆，故意朗聲道：「靜虛道長，借一步說話！」

　　說畢，推著陸靜虛往偏旁去了，徒留滿心不解的小輩們，他們自是不敢打擾的。

　　隔了一段距離後，陸靜虛止步，道：「那珠子有什麼？」

　　聶成華吁出一口氣，甚是無奈，道：「我不會探錯的，那是魔氣，我能抑制，卻難銷毀，所以才要你幫忙。」

　　陸靜虛蹙眉道：「魔氣？那是頭魔狼？」

　　聶成華搖搖頭道：「非也，是有人將魔氣珠子放入狼的體內，使其妖化，變得狂暴。不過，若是早早就放了，那夜宴早就開始了，怎可能等到咱們進山才開始？第一個可能我覺得沒可能，便是咱們未入前這山中陰氣平衡，是被咱們壞了；第二個可能我又覺得沒理，那便是咱們入山才放的！」

　　靜默片刻，陸靜虛道：「有無可能，可控時機？」

　　聶成華愣愣半晌，驚道：「珠子早就在狼身子裡，就等著咱們進山，人為引發？這怎麼……不，那不擺明著針對咱們？誰又能知我們的去向？」

　　他劈然一頓，一股惡寒油然而生，木然又道：「難道……我方才說湘鈴姐想入山，便是、便是被設計好的？這怎可能？」

　　陸靜虛道：「你確認為魔？」

　　聶成華急道：「肯定是的！從風仲羲，再到我自己，還有蘇圖……在山寨那時我便與你說過，我沒可能再錯認的！我……我突然發現，這氣息與蘇圖身上所夾帶的魔氣，好似同源……」

　　陸靜虛道：「魔者，天下極少，能有其一，便是大難。能做到這些事，理智尚存，更上一層。天下魔者甚難有二，同源並不奇怪。」

　　聶成華登時怔怔，愕然道：「那、那傢伙是因為蘇圖的事兒才盯上咱們的？還是說，湘鈴姐的事兒，那傢伙也牽扯其中？更或是說，尋思會……便是那人為首？」

　　陸靜虛凝聲道：「確實有這可能，而今此事，興許只是試探。」

　　聶成華道：「對，我也有這感覺，太隨意太匆促了，就好似有客來訪，臨時起意的惡作劇。陸寧，那傢伙會不會就在附近？」

　　陸靜虛搖搖頭道：「多半不在。蘇圖曾言那兩人所在好似別的空間，魔者比精怪更上一層，有個似妖域之所有何奇怪？」

　　被點醒的聶成華點頭同意：「說的也對。那，這事兒要與他們說嗎？」

　　陸靜虛搖搖頭。這倒是與聶成華想法一致，又道：「那，要與霜晚君告知一聲嗎？」

　　陸靜虛尋思片刻，道：「暫且不。」

　　聶成華道：「好，聽你的。陸寧，以後咱們該多加小心了，我自己是無妨，可不能讓那些後輩與湘鈴姐受難了。」

　　陸靜虛輕聲道：「……我不會讓你有事。」

　　聶成華聽得一清二楚，笑道：「好，多謝。咱們回去，我去探探那頭狼。哎，對了，那倆小不錯啊，可惜還不及你當年千分風華！」

　　陸靜虛顰眉道：「別貧嘴。」

　　聶成華大笑。二人返回，小輩們神色著急，爭相發問，聶成華讓他們別慌，只說那狼誤吃邪物，導致妖化狂暴，而他在邪物眼裡便是上等的美食，刺激了妖狼，才忽然引發夜宴，幸虧解決得快，未釀成災。

　　說得煞有其事，少年們自是毫無懷疑。

　　聶成華湊至那頭幼狼跟前，已是奄奄一息，他覆手過去，施術探查。

　　結果大失所望，這幼狼不過受其母影響，感染為妖，體型也因此成長，體內卻無古怪，探畢便讓陸靜虛將其燒了。

　　小輩取回佩劍，陸靜虛照辦，熊熊靈焰，不過一會兒便將狼身與地上那攤慘狀吞噬殆盡。

　　由於沒法兒解釋入山是被誤導，只好繼續向著原定方向去了，指不定能有別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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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人再次動身，山中環境已然清淨，伴有蟲鳴鳥叫，好似方才遭遇皆如幻夢。

　　行路順遂，待豁然開朗時，正逢黃昏。

在後台玩耍的聶小芳與陸小虛……

聶成華：「狼來了！」

陸靜虛：「楊桃。」

聶成華：「……………噗。羊來了！」

陸靜虛：「草莓。」

聶成華：「wwwwwwwwwww呵呵呵呵。你來了！」

陸靜虛：「就不會走了。」

聶成華：「…………Σ(°Д°;……那你用滾的吧，我背不動你！」

陸靜虛：ಠ_ಠ

2019最後一天！謝謝各位！明年繼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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