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劇場Ⅰ - 第二十一章中場休息(尾聲)

【系統結算空間】

——純白。

連影子都不存在的空間裡，安靜得彷彿連「存在」本身都被抹除。

小鬼睜開眼時，一瞬間分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又入了一場夢。

他站在空無一物的白地上，沒有見慣的灰霧，沒有怪物的喘息，沒有獵刀劃破縫嘴的尖鳴。只有一塊黑色立方體，懸浮在半空，緩緩轉動，滴滴作響，像心跳的模仿。

「試煉結束。演員002進入積分結算流程。」

系統的聲音還是那種冰冷無機的語調，如倒在耳邊的落雪，不帶一絲情緒。

「本次劇本：〈黃泉行〉」

「存活積分：+200」

「非殺戮通關判定：+300」

「干涉關鍵劇情線：+280」

「劇本劇情加深參與：+220」

「總積分：1000點。」

一塊虛擬面板彈出，在他眼前展開。銀白色的數字【1000】高掛中央，周圍細列著數十項文字與可點擊項，但他尚未理解這些功能的含義，新的提示聲已隨之而來：

「首度通關時積分超過1000點，獲得『觀察者視線』標記為『書籤演員』，對應評級：SS」

他猛地抬眼，一股莫名的錯覺襲來——像是有數雙無形的眼睛，在某個他無從窺見的高處靜靜打量著他。

「您身處結算空間，是否消耗300點積分，攜帶劇本道具《裂羽》？」

小鬼沉默了數息，望著那曾為自己劈開第一道恐懼的武器。

但他並未馬上回答，而是走近兩步，目光鎖定黑色立方：「先不兌換。」

「了解。請問，您還有其他需求嗎？」

他吞了一口水，但喉頭仍感哽咽:「我想兌換……遊君的命。」

黑色立方轉動的速度瞬間加快，彷彿進行著某種內部演算，數秒後才發出結果。

「拒絕。對象不存在於可兌換清單中。」

他目光落在手中的殘絲，搖曳發光，似乎還能從中聽見遊君的嘲笑聲。

「那……我想修復，並攜帶這銀線。」

「拒絕，積分不足。」

他眉頭一皺:「還差多少？可以……下次補上嗎？」

黑色立方仍是無機質聲:「武器─神性之銀，附加功能─永不掉落、抵抗無效化。修復需2000點積分，攜帶需5000點積分。」

數字之大，讓小鬼懷疑自己是否聽錯。

「怎麼……可」

但他記起了——001曾動用改寫權限，而其中之一，正有對「銀線」的限制。如今，答案呼之欲出。

「我能提問嗎?」

「可以，一個問題需要基本費─50積分，若有其他需求將再報價。」

他回憶最初四人相遇時，遊君和001的引導者的對話，謹慎地開口。

「我要問這次的劇本─黃泉行的難度分類，和成為這難度的原因。」

黑色立方一字一句無間隔的說明，起初和那時候的遊君說的一樣，是001的引導者多次坑害新人的懲罰。而後話鋒一轉，矛頭指向對此劇本規格外的銀線。

「神性之銀─只適用於亂鬥型C級劇本以上，元使用者以積分兌換攜帶、永不掉落、抵抗無效化。故黃泉行難度相應提升。」

小鬼無奈一笑，縱然有一瞬間生氣，但想想遊君就是那性格。

黑色立方再說明:「難度提升至B級，故系統於劇本內開放執筆權支線以平衡。後經由演員001使用的改寫權限，黃泉鎖被改寫設定所加強。」

他嘴角有些發僵，原來系統有留一條生路，但001把它堵死了，他只得以─「反正自己通關了」來安慰自己。

「至此，黃泉行難度評價為─A級，原型劇本為─D級。」

他嘴唇不自覺的用力抿成一條線，重重點頭，像確認黑色立方的說明。

面板上的1000點瞬間變成950點。

他在幾次深呼吸調整後，將裂羽微微抬起:「我要攜帶裂羽。」

「確認要求。」

面板上數字改為650點。

得到系統許可，小鬼的心感覺有些踏實，裂羽依舊沉沉地躺在他的手邊，刀鞘貼著掌心的感覺還帶著戰鬥餘溫。

黑色立方突然開口:「演員002被命名為─小鬼，得到命名者賜福。」

小鬼訝異聽著它沒頭沒尾的話，卻見他的積分重新回復到了1000點。

他想著全能者的形象，單指戳著天向黑色立方問道:「這裡還有管理者或者說……神嗎?」

「拒絕回答，積分不足。」

小鬼不意外這樣的回答，只再追問他更好奇的事。

「我……是誰?」

───

一道白光從他腳下升起，如巨大的舞台聚光燈，將整個空間溶解成一片劇場光影。

下一瞬，地面傾斜，他身體輕浮、下墜、旋轉——像被劇情之手再度丟進下一場演出。

——純白消散。

——幕後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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