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心男孩撞上復仇女孩》 - 第一章　復仇女孩（下）

　　我坐在咖啡廳，感受著其他人都會感受到的嘈雜感覺，接著心滿意足地踏上歸途。

　　就在我馬上要回到家之際，一個冷靜的聲音猝然從後迫近。

　　『一口氣抓住他。』

　　經過三小時的安寧之後，這記心聲如同尖銳的針頭一般，我的頭登時劇痛，還未來得及回神，對方便把我壓在牆上，同時把我的左手扳到身後。

　　「嗚唔！」

　　額頭直接撞上牆壁，我痛得低叫出來，對方馬上用空出來的手摀住我的嘴。

　　「不准動，不然我立即折斷你的手指。」

　　『他敢亂動，我立即折斷他的手指。』

　　我見過很多口是心非的人，但行動和思想完全一致的人倒很少見，更別說是如此露骨的惡意，我嚇得全身僵硬，只敢用眼角瞥向對方。

　　我就知道我聽過這個聲音——無論是嘴巴的聲音或內心的聲音，但跟她面對面交談，在印象中卻是第一次。

　　是刑心悅。

　　她的臉孔真的好美，宛如一尊精心打造的雕像。她現在幾乎是臉貼著臉地靠過來，從額上滲出來的點點汗珠，以及微微泛紅的精緻臉孔，令她的臉更添撫媚，我忍不住臉紅心跳。

　　「明白的話，就點一下頭。」

　　我緊張地點了點頭。

　　「很好。那麼，我會放開你的嘴巴，不准大呼小叫，否則我會折斷你的手指。」

　　她抓緊我的左手尾指，用力壓了下去。

　　「唔唔！」

　　「我要放開了。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她沒有食言，慢慢放開了我的嘴巴。我慌張地吸了幾口氣，不安地看著她。

　　「妳是……刑心悅，對嗎？」

　　「對。你是樊思齊，對吧？」她用右手壓住我的背部，然後全身靠過來，把我牢牢壓在牆上，「今天下午，你撞倒我了。」

　　「那個……對不起，當時我在想東西……」

　　「別想騙我。」

　　「嗚！」

　　刑心悅加強施壓的力道，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一直都以完美的乖巧學生形象示人，你肯定會以為我是天真無知的女孩，對吧？」刑心悅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大錯特錯，我清楚知道，那個力道絕對不是不小心撞上來，而是故意的。」

　　「不，我嗚！」

　　「說，你為什麼要故意撞我？」

　　『他不說，就折斷他的手指。』

　　「等、等等！不要折斷我的手指！」

　　「咦？」

　　刑心悅稍微一怔，用懷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不妙，情急之下竟然回應了她的心聲，她該不會發現我擁有讀心的能力吧？

　　幸好她沒有發現，只是加強了手邊的力道。

　　「看來你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很好，既然你知道反抗會有什麼下場，那就給我坦白——」

　　她話未說完，一個腳步聲忽然從不遠處傳來。我和她都忍不住睜大雙眼，接著她倏地摀住我的嘴巴，再一次把臉貼上來。

　　「不准動。」

　　『不然折斷你的手指。』

　　後半段是她的心聲。她到底有多想折斷我的手指？這次我沒有回答她，既因為她摀住了我的嘴巴，亦因為她的氣息就像搔癢似地撲上我的耳朵，哪怕我稍微放鬆，肯定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我們就這樣緊貼在一起。前方是冰冷的牆壁，後方卻是柔軟得令人難以保持平靜的溫暖身體，而且對方更是我校的校花。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是惡作劇節目嗎？假如真是這樣，主持人快點出來吧，我身體某部分快要受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終於走遠了，刑心悅再等了一會，之後終於放開右手，慢慢退開身體。

　　我依然被她壓在牆上，而因為某種令人尷尬的原因，我主動貼在牆上不敢亂動。

　　「……你真聽話呢。」

　　刑心悅以有點吃驚、又有點傻眼的表情看著我，我隨即深呼吸一下，然後盡量保持冷靜地說：「這個，畢竟現在的情況，我有點不知所措。」

　　「以男孩子來說，你的態度冷靜得令人不太舒服……」

　　「是的，我也經常被人說是奇怪的孩子。」

　　「但我不討厭。」

　　刑心悅輕輕一笑……她真的在笑嗎？大概有半秒鐘，她的嘴角真的往上揚起，可是我還未看清楚，她便重新掛上冷漠的表情，再一次壓上來。

　　「不過，一事歸一事。」她冷冷地說：「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故意撞倒我？」

　　「我就說，我真的是不小心——」

　　啪。

　　令人恐懼的聲音駭然響起。

　　緊接著，錐心的劇痛湧上腦海。

　　「嗚！」

　　「我就說了，我不是天真無知的女孩。」

　　刑心悅瞪起雙眼，放開我已經斷掉的尾指，再抓住我的無名指。

　　「假如真是不小心撞上來，力道不會這麼大。」她摀住我的嘴巴，阻截了我的叫聲，「你是她們的同黨，對嗎？」

　　『他肯定是她們的同黨。』

　　「唔唔！」

　　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能夠慌張地搖頭，但這個舉動非但不能減輕她的戒心，反而令她的表情變得更加冷酷。

　　「不是同黨嗎？那麼，就是那些被她們迷得團團轉的男生吧？」

　　不是！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我拚命想要這樣說，可是嘴巴被堵住，左手也越來越疼痛，我沒辦法好好說話。

　　「你察覺到我想把她推下去，所以搶先撞過來。」

　　這是事實，但也不是事實。疼痛令我無法好好思考，我只能睜大眼睛，驚恐地看著刑心悅。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她們的同黨嗎？」

　　『折斷他的手指。』

　　在我回答之前，我已經讀出刑心悅的心聲，然後就在我嚇得不知該如何回答之際，無名指就被她無情地折斷。

　　「唔唔唔！」

　　我痛得飆出眼淚，身體也止不住顫抖。刑心悅用盡全力壓住我，直至我累得無法動彈，她才緩緩放開雙手，任由我倒在地上。

　　左手依然疼痛，但我無力發出半點聲音。

　　「你聽好了。」

　　刑心悅往前踏出一步，我馬上驚慌地抬起頭。

　　「我不管你是她們的同夥，抑或是被她們迷倒的無知男生，你故意撞倒我是事實，而且撞得我很痛，所以我折斷你的尾指。」

　　就因為我撞倒她，她就折斷我的尾指嗎？

　　我吃驚地看著她，然後發現她的心聲和她的說話一模一樣。

　　「然後，我會折斷你的無名指，是要給你一個警告。」

　　刑心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月光正好從上灑下來，把她的側臉染成一片銀白。

　　「不要再試圖多管閒事。在報仇之前，我都不會放過她們。」

　　「妳……」

　　「請你不要忘記今晚發生的事情，然後不要再來干涉我，樊思齊同學。」

　　刑心悅冷冷地說出這句話，然後便丟下仍然倒在地上的我，昂首闊步地離開。

　　她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心懷愧疚地轉過身，彷彿沒有見過我，也沒有無情地折斷我的手指。

　　不過，她的內心卻非如此平靜。

　　『我絕對不會放過她們。』

　　『竟然敢襲擊我，還威脅我不准說出去？』

　　『我不會說出去，因為我要親自報仇。』

　　充滿著怨恨的憤怒咆哮，不斷傳到我的內心。

　　『無論誰要來阻止我，我都不會停手。』

　　她以這句話作結，離開了我的讀心範圍。

　　我待在原地好一會兒。在此期間，左手的痛楚又回來了，哪怕只是稍微動一下，宛如電擊的劇痛就會襲上腦袋，我死命咬緊牙關才能夠忍耐下來。

　　半小時之後，我終於站起來，然後回到家中。在這之前，我遇上正好要出門的鄰居，他如往常一樣向我打招呼，但我察覺到他一直盯著我的左手。

　　沒有人在家。

　　媽媽總是排夜班，早上的時候才會回來，那正好是上學的時間，所以除了週六週日，我和她都不常見面。

　　雖然，週六週日我們也因為各種原因而不常見面。

　　我坐在無人的客廳裡，沒有打開燈，默默地仰望天花板。

　　又過了半小時，我才打開燈，然後拿出畫簿畫畫。

　　之前我都是畫城堡，那會給我安心的感覺。然而，我今天沒有畫城堡，而是畫了其他東西。

　　我畫了刑心悅。

　　為什麼會畫她呢？我不知道，但她的身影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所以當我下筆的時候，雙手很自然地畫了她。

　　她絕對不是正常人。

　　如果我要過平靜的生活，絕對不要和她扯上任何關係。

　　沒錯，繼續和她扯上關係，絕對不可能有好結果。

　　我一邊這樣想，一邊畫著她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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