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者：無從選擇】 - 〈當神之手墜下之時〉02 哭聲的盡頭

　　「這是他的選擇，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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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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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裡飄著濕泥與野花香氣，蜿蜒寧靜的樹林小道盡頭，是泰國北部某座不在地圖上標示的小村莊，亦是強森夫妻二人這次旅行的休息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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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親愛的，看那邊！有蛇！」卡莉突然指著路邊的灌木叢，眼中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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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立刻緊張地後退一步，「什麼？蛇？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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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莉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你該看看你的表情！我的天，一個大男人，居然怕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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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尷尬地撓了撓頭，隨即反擊道：「至少我沒有因為太胖而穿不下去年的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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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說我胖？」卡莉瞪大眼睛，裝作生氣的樣子，隨即撲向強森，在他腰間輕輕掐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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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我只是陳述事實。」強森笑著抓住她的手，「再說了，我喜歡你現在這樣，抱起來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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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莉翻了個白眼，「油嘴滑舌。」但嘴角仍掛著掩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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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說真的，」強森環顧四周，「這裡的確可能有蛇，我們還是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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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的英雄，」卡莉誇張地拍著胸口，「你會保護我的，對吧？即使你自己嚇得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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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正要反駁，他們的旅行嚮導已經走了過來，用帶著些微口音的英文說：「先生女士，我們到了。這就是今晚我們將要暫住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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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莊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純樸。木屋排列整齊，村民們的笑容樸實而熱情。孩童們在空地上追逐嬉戲，老人們則坐在屋簷下編織竹籃。陽光映照在屋簷下，彷彿時間在這裡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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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嚮導帶領他們來到一間小木屋前，「這是你們的住處，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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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棒了！」卡莉興奮地拍著手，「這比我們看過的旅遊雜誌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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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點頭對嚮導致謝，接著將二人的行李搬進屋內。木屋內部簡單而整潔，一張大床、一個小衣櫃和一張木桌就是全部的傢俱。他開始整理行李，將衣物一件件掛進衣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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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莉，你想先去村子裡逛逛嗎？」強森喊道，但沒有得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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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莉？」他再次呼喚，轉身環顧四周，卻不見妻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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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不安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強森放下手中的衣物，走向門口，「卡莉，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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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莉在屋外望著天空有些出神，她注意到強森靠近，對著他比出「噓」的手勢。

　　「你有聽見嗎？」她低聲問道。

　　強森側耳傾聽。剛開始只有村民互相交談的聲音、微風、鳥鳴，但很快，一種細微詭異的聲音滲了進來——像玻璃慢慢龜裂，又夾雜著金屬輕輕摩擦的聲響。

　　天空彷彿在顫抖，顏色由明媚的藍慢慢變灰，像被稀釋過的墨水潑灑。

　　「有點怪，可能要下雨了……」

　　啪啦——強森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聲破碎巨響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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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強森...」卡莉顫抖著指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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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抬頭望去，只見天空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宛如被無形的巨手撕裂的布幕。裂縫中湧出一種詭異的光芒，隨即，無數蒼白的女人手臂從裂縫中垂下，如同地獄的惡夢降臨人間。

　　它們看起來不是很快降下，但就像空間被摺疊一樣，手臂到來的時候連眨眼都還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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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手臂先是輕柔地撫摸一名站在不遠處的女性村民，動作近乎溫柔。村民驚恐地站在原地，似乎被某種力量定住。下一秒，那些手臂突然變得粗暴，瞬間將她撕扯成血肉碎塊，鮮血四濺，慘叫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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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強森大喊，緊緊抓住被嚇傻的卡莉的手，奮力向村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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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村民也四散奔逃，但那些如同神之手的手臂無情而迅速。一個接一個的村民被那些蒼白的手臂抓住、撫摸，像是進行審判或篩選，然後殘忍地撕裂。

　　有村民開始跪地求饒，有人推開他人爭奪活路，有人隨手撿起掃把試圖驅趕手臂。一位母親被手臂抓住，她奮力扔出在懷裡的嬰兒，嘗試讓他逃過魔爪，卻被空中一隻手輕易接住……

　　血肉像是煙火在綻放，慘叫聲充斥著整個村莊，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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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中，一名年幼的孩童被其他村民推擠而跌倒在地，他哭喊著伸手求救，卻沒人抓住他。卡莉突然停下腳步，想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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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孩子！」她喊道，試圖掙脫強森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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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強森用力拉住她，「我們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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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得及！只有幾步！」卡莉反駁，眼中滿是急迫與掙扎，「我們不能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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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話還未說完，那個孩子已被神之手扯碎，小小的腳帶著鮮紅，在空中不斷翻轉然後落地。卡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滿是震驚與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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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跑！」強森顧不得安撫她，他強行拖著卡莉繼續逃跑。然而，他們的腳步還是慢了一步。天空中的裂縫擴大，更多的手臂垂下，如同死神的陰影籠罩在他們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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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卡莉放聲大喊，緊緊抓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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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手臂伸向他們，強森感到自己的身體被那些冰冷的手指觸碰，一種未曾感受過的寒意從接觸點散佈開來。卡莉驚恐地望向他，嘴唇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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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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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那些蒼白的手臂在短暫輕撫過後，突然變得粗暴，卡莉的四肢、軀幹先是扭曲變形成一團，接著硬生生炸裂成無數肉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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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的眼中倒映著卡莉最後的神情——驚恐、痛苦，還有某種他來不及辨認的情感。他想聽見她最後準備說的話，那句未完成的話是什麼？但周圍的尖叫聲早已掩蓋了一切。他只能看著卡莉的身體在眼前一塊一塊掉落在地，耳邊只剩下骨肉碎裂的聲響和她的鮮血濺在他身上的滾燙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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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強森的情緒從極度緊繃突然斷裂，如同斷了弦的琴，發出無聲的哀鳴。他的心靈彷彿被掏空，只剩下一個念頭：卡莉想說什麼？她最後的話是什麼？周圍的聲音漸漸消失，他什麼也聽不到。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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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無法言喻的劇痛從強森的全身蔓延開來，那些手臂開始鑽入他的體表，並在他的體內胡亂竄動，像是在探索什麼。

　　痛楚如同千萬根針同時刺入他的皮膚，又如同岩漿在他的血管中流淌。從四肢開始，逐漸擴散蔓延，再來集中到他的頭部、大腦，最後聚焦在他的耳道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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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世界的聲音變得異常清晰。每一聲尖叫、每一聲腳步踏在土地上的聲音、每一滴血液滴落的聲音，甚至他自己體內血管血液的流動，與細胞的呼吸，全都被放大了無數倍。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將整個世界的聲音壓縮成一團，然後強行塞入他的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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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最後被黑色給吞沒，他的大腦啟動了最後的防禦機制，讓自己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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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強森從血泥中甦醒。他的眼睛還未完全睜開，耳邊便傳來如雷灌耳的聲響。那不是單一的聲音，而是由無數細碎的聲音組成——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遠處動物的低鳴、甚至是螞蟻爬行的微弱摩擦聲，全都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混亂而刺耳。

　　「幹……」

　　頭痛、暈眩、耳鳴、噁心。他勉強睜開雙眼，視線模糊中，第一眼看到的，是卡莉的手臂，那隻戴著他親手為她戴上的求婚戒指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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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枚戒指，是他在兩年前偷偷買的。他記得當時省吃儉用了好幾年，只為了給卡莉一個驚喜。當他單膝跪地，打開那個小盒子時，卡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隨即充滿淚水。她的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地點頭，然後撲進他的懷裡，淚水浸濕了他的襯衫。那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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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那隻曾經戴著戒指的手，孤零零地躺在血泥中，與身體分離。

　　「不……不……不、不、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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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徹底崩潰。他跪在地上，捶打著泥濘的地面，淚水與血泥混在一起。他的哭聲撕心裂肺，彷彿要將靈魂從體內扯出。他的拳頭一次次砸向地面，直到皮開肉綻，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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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莉！卡莉！」他咆哮著，聲音嘶啞得不成人聲，「為什麼是妳？為什麼不是我？」

　　「為什麼我還活著，妳卻死了？為什麼……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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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哭聲漸漸變弱，被耳邊的另一種啜泣聲取代。那聲音並不是他的，而是來自某個遠方，三公里？不，還不到三公里，不知道為什麼，強森立刻就能準確分析出具體距離。

　　哭聲微弱但清晰，帶著一種奇特的節奏，彷彿在與他自己的哭聲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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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慢慢冷靜下來，雖然心中的痛楚依然如刀割般鮮明，但耳邊的雜音不知為何漸漸平息，只剩那不屬於他的哭聲。

　　他強忍著頭痛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拾起卡莉的手臂，輕輕取下那枚戒指，放入口袋。然後，他找來一塊還算乾淨的布，將卡莉的手臂包裹起來，放入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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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是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卡莉，也許是想給她一個體面的葬禮，又或者只是無法接受她已經離去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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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環顧四周，村莊已經變成一片廢墟。屍體和血肉散落各處，空氣裡充滿死亡的氣息。但那個啜泣聲依然清楚，似乎在呼喚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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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於某種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衝動——也許是好奇，也許是同情，也許是因為他已經失去了一切，不再害怕任何事，又或者是想填補什麼——強森決定循著聲音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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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過森林，發現不只人類被那些手臂屠殺，鳥、松鼠，甚至蟲子，一切生物全都逃不過，他感覺自己像是走在一條通往地獄深淵的道路，只剩耳中的聲音指引他的方向。每走一步，心中的空洞就變得大一些，但他依然堅定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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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在天黑之前，他來到半山腰一處被灌木叢隱秘的洞口。洞口周圍同樣散落著人類被撕碎的屍塊，但有些看起來已經腐爛多時，不像剛發生的樣子。

　　附近擺放著各種陶罐，陶罐上畫滿密密麻麻的咒文，內部是一灘又一灘黑色黏稠發臭的液體，正前方有一座小型篝火，一些吃剩的食物殘渣碎骨遍佈四周，整個場景就像是某種邪惡的祭壇，或是進行著某種黑暗儀式的場所。

　　越靠近洞口，氣味就越難聞，血腥味、動物的腥臭味、蟲的氣味，還有糞便的惡臭，強森忍不住在一旁乾嘔，等嗅覺稍微習慣以後才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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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內幽黑陰暗，哭聲確實是從裡頭傳來，同時伴隨著慘人的咀嚼聲。強森的本能告訴他應該立即轉身離開，但那個啜泣聲卻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不斷地將他拉入其中。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進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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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穴內部比外面更加陰暗潮濕，牆壁上刻滿了奇怪的符文，地面上有各種動物的骨骼和內臟，其中包括蛇類，那是強森最害怕的動物，但這時的他已經覺得全部都無所謂了。隨著深入，啜泣聲越來越近，最終，在最深處，強森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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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皮膚黝黑的東亞，或者就是泰國籍男孩，看起來不過七歲左右，絕不超過十歲。

　　骨瘦如柴的他趴在地上，雙腿被麻繩纏繞，綁在一根刻滿符文的木樁上，雙手反綁在身後。他一邊啜泣，一邊狼狽地啃食地上的殘碎屍體——有毒蛇、蟾蜍，甚至還有疑似人類的殘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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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頓時作嘔，胃部翻騰，差點要將早已空蕩的胃整個吐出。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幾乎轉身想要逃離這個詭異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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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那一瞬間，他與男孩的目光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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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的眼神清澈得異常，如同無雲的天空，但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彷彿有好幾雙眼睛在同時注視著自己。那眼神中既有恐懼和痛苦，又有某種超越年齡的……黑暗或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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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的腳步停住了。

　　「那個孩子！」

　　「不行！我們救不了他！」

　　「來得及！只有幾步！我們不能就這樣——」

　　他想起神之手降臨時，卡莉想要救下的那名孩童，還有他們因為這件事的爭吵，那甚至是他們之間最後的對話。

　　他想起卡莉最後的眼神，那句只說到一半，他永遠不知道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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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卡莉想要告訴他的——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刻，也不應該放棄救助他人，特別是那些無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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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咬緊牙關，壓下心中的恐懼和噁心，轉過身，慢慢地走向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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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緊張地縮了縮身子，眼神中帶著防備，但也有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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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森深吸一口氣，蹲下身來，與男孩保持一定距離，用蹩腳的泰語問道：「你......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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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的聲音低弱而沙啞，有些模糊地回答：「他們叫我匹薩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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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在洞穴中迴盪，彷彿不只是一個人在說話，而是好幾個聲音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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