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勇者們 - 03 ｜道別

03 ｜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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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沒有什麼人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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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管道裡的髒污阻塞，噴泉湧出的水勢早已變得很小，水質也變得很混濁，池子最底下佈滿了許多早已氧化的銅錢，上層則有許多雜質在上頭漂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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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佐崙沙漠很大，也有多處綠洲，但這裡卻是唯一的綠洲城市，所以取名也相對的隨意與簡單，就叫做綠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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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片廣場，則被稱為希冀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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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這裡充滿了許多路途經過這裡的旅客，他們會來這片綠洲城短暫的休憩，看看這邊的景色，然後來這片廣場的噴水池前，為自己所渴望的進行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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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這裡就成為了祈求之地，並且流傳出只要誠心祈禱，願望就會實現的流言，甚至延伸出了多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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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凡事內心有難以達成的願望之人，都會特別來到此處進行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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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湧出最多人數的時候，邊是魔軍第一次出現在這世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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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山人海的齊聚於這片廣場，每個人的表情都充滿著不同程度的悲慟，卻都誠心的跪拜在地，只為了誠懇禱告魔族能夠消失在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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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幾年後，魔法師凱內思，劍士阿妮絲、精靈戰士維爾芙，被人們稱為三豪傑的存在便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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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帶領著軍隊擊退了大把的魔軍，並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將魔王打成重傷，讓整個魔族穿越黑暗傳送門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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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世界損失慘重，但終歸還是勝利了，所以這片希冀廣場便隨之更加名聲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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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第二次人滿為患的時刻，便是百年後魔軍的再次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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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次並沒有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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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的世界，三位勇者失敗了，在凱哈茲防線潰堤之後，魔軍便更加倉狂的包圍整片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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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魔軍一直無法攻入的西方之地，也終於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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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大陸上的四個方位都有魔軍的駐紮之地，還沒有被攻陷的王國與城邦可以說是寥寥無幾，只比十根指頭再多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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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期，早已沒什麼人會繼續在這裡祈禱魔軍能夠離開，因為種種跡象，都表明著末日就要降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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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祖韋爾、瑟蕾雅、蘿希媞在離開酒館後，因為閒來無事，便來到了這座廣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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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池子不斷被激起小小的水花，瑟蕾雅不知為何感到煩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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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在長椅上頻繁的敲打，越敲越急，眉頭則越皺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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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就像是再也看不下去一般，她往坐在隔壁椅上翹著二郎腿、小動作不斷地祖韋爾開口道：「人家祈禱都是丟銅錢，你變出一堆小石子，一直往裡面丟到底是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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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已無希望，」在說話的同時，祖韋爾左手握著的法杖最上頭又冒出了細微的光芒，接著右手又憑空出現一顆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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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一邊又將右手的石子扔入噴水池裡：「我是在丟絕望將其填補，因為希望總會被絕望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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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靠近池子的希羅媞，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雙手合十，低頭輕靠指尖，默默的祈禱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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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魔法師果然都喜歡說這種羞澀難懂、文縐縐的鬼話。」而現在，她垂下了雙手，轉身看著祖韋爾說道：「要這樣的話，直接用你的魔法轟了那噴水池、轟了這廣場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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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不合理了，蘿希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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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都是這樣一點一滴悄然的出現，持續而不止的盤踞上，」祖韋爾的法杖晃了幾晃，但沒有繼續變出石子來丟，只是淡淡輕言道：「將痛苦慢慢的堆疊積起，再把人們活活埋入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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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天，」瑟蕾雅似乎再也受不了對方那聽似大道理、實則荒誕無稽的屁話，於是伸長脖子對他開吼：「閉上你的嘴、收起你的鬼話、停止你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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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韋爾在撇了撇嘴做出滑稽的表情後，又作勢聳了聳肩，隨後用法杖末端撐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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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子的話，那我就先走了，可以吧。」他望了兩人一眼：「反正我們除了在戰場上共同奮戰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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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酒館裡也敘舊過了，」他把一直戴著的帽簷折了幾下，然後又往下拉扯，這讓他的兜帽壓的更低些，映照在眼眸的陰影也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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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說過不會再當勇者了。」祖韋爾把長長的法杖輕輕的轉了幾圈，像是在感受它帶來的重量一般，片刻後才把它往自己的身後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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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蕾雅看著他，身子晃了幾晃，薄唇也開開合合的，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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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又覺得祖韋爾言之有理，於是作罷，一動也不動的低下頭，小聲的道了一句：「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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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蕾雅、」希羅媞則在這時突然開口：「祖韋爾。」她在叫喚後依序看著對方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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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在被叫後，一臉疑惑的望向說話的女精靈，發現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眸竟然無比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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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預計兩天後抵達賽羅克王國，順利談和成功結盟的話，第三天回程我會再經過這裡。」她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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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蘭花一般的鮮紫色瞳孔，此刻除了淡雅的純淨之外，還有一種情緒，祖韋爾從沒在這有著自傲天性的高等精靈眼裡，看過這種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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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這就像是盈滿無助的凝視，因為完全出乎意料的關係，祖韋爾甚至有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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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我會駔足個兩三天，」希羅媞的目光透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渴求，正如她接下來的話語一般充滿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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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的想法，也能夠感同身受，」她的嘴唇繼續輕輕的蠕動，如同掉落的秋葉一般，那聲音聽起來無比的淒婉:「如果這段時間內，你們改變心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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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是連她也不敢妄想的事，但她還是卑微地祈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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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綠洲城裡的廣場上，希羅媞背對著那座噴水池，滿懷希望地走到兩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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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眼神有陣子在飄忽著，但最後還是以像在尋找一道可以照亮自己的光芒，照亮自己前行的道路一般的神情，看著祖韋爾與瑟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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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回到這裡與我會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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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快哭一般，也似寒風中的細碎悲鳴:「拜託，別讓我這樣艱難奮抗，別拋下這個世界從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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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你們、世界需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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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語落的一瞬間，瑟蕾雅愕然失色的愣住了，祖韋爾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一瞬不順的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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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最後一句話，確實如流星下墜一般，猛烈而清晰的拋進他倆的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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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們瞳孔驟縮的模樣，便可以明白，這幾個字組成的言語，絕對在他們內心深處激起了或大或小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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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天知道他們的腦中在這一刻在想些什麼，又或者只是一片空白的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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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知道流逝了多久，祖韋爾和瑟蕾雅都沒有任何的表態，連一句「我知道了。」或是「我再想想。」之類的話語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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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倆都不再有重新當勇者的勇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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