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珍珠 - 第二章 ⟨被觸動的記憶⟩

凱利烏，一個曾經被村民唾棄的孩子，沒人知道還是嬰兒的他為何會被丟棄在村莊不遠處的森林裡。

二十幾年前，剛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寡婦——安妮，在森林裡發現了哭泣的凱利烏，於是她便將凱利烏帶回家，撫養長大。

雖然安妮沒了經濟來源，生活並不富裕，但她將孩子視如己出，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沒錯，畢竟自己都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在村民的眼中，安妮的行為只是無法承受失去至親的合理行為罷了。

由於安妮是剋死丈夫和兒子的寡婦，村民們也連帶不給凱利烏好臉色看，所以凱利烏很邊緣，總是靜靜地躲在角落，從不與人互動。

又是一次的荒年，凱利烏被當時的村長選中成為了活祭品，那時的安妮選擇違抗了村長的命令，被當眾殺害，凱利烏終於忍無可忍，蛻變成了魔族，手刃了當時的村長後，孤身一人逃進了森林裡。

凱利烏的事件發生後，在村子裡實施多年的活祭品儀式，也宣告終結。

村長夫人提娜深知凱利烏的事件，造福了許多養兒育女的村民，包括她自己也是受益者之一，因為她……曾失去過另一個孩子，那是伊貝琳的姊姊，也是在伊貝琳出生前，原先的下一任村長，但可惜……那孩子在活到能成為查哈亞村的第一位女性村長的那一天之前，就被自己的外祖父，也就是當時的村長親手推向死亡深淵。

直到今天，提娜還彷彿能依稀聽見那孩子向自己苦苦哀求的聲音。

媽媽、媽媽，我知道錯了……

阿娜絲真的知道錯了……

求求您，不要眼睜睜看著阿娜絲去死……

請您拜託外公，阿娜絲真的不想死……

俗話說謠言止於智者，提娜身為明智的村長夫人，她知曉凱利烏對抗當時村長的行為，但……那跟他是魔族，卻是兩回事，就像是兩條永遠不會交叉的平行線一樣，自己最寶貝的伊貝琳，是註定不會跟惡魔之子的凱利烏有任何結果。

「伊貝琳，媽媽最寶貝的孩子，可以答應媽媽，不要在去見凱利烏了嗎？」

是呀……這樣是最好的，等到自己和村民們擁立伊貝琳成為繼任村長後，伊貝琳就是查哈亞村裡最尊貴的人了，到時候她就不會落得跟自己一樣的下場了吧……那個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命運……

「嗯，我明白了，魔族是可恨的存在，罪惡的化身。」

伊貝琳清楚感覺到母親對自己的控制欲，也清楚父母親的婚姻原本就不是建立在所謂的愛情之上，但是自己的命運她能決定嗎？村長的女兒是與生俱來，又不是自願的……

眼下，伊貝琳只得尊崇母親的命令，她無權反抗。

看來答應好的野莓派得往後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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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連母親也開始歧視魔族了……

書讀到一半的伊貝琳望著窗外發呆，她多麼地盼望現在就能見到凱利烏，只是這裡的人都是母親的眼線，要是自己就這麼跑出去話……

一想到後果，伊貝琳只能靜坐在家中。

「姊姊，想吃野莓了。」

拉茲薇？伊貝琳看著眼前的銀髮女孩，露出了笑容。

「好，姊姊這就去西邊的森林採野莓。」

說完，伊貝琳抓起提籃，將前幾天烤好的野莓派塞了進去，跑出了家門。

她跑得很快，因為自己必須得甩掉後面追著自己的侍女，越過了小溪，越過了小小的溝渠，想起熟悉的凱利烏，伊貝琳心裡一陣得意。

這時一個長相跟伊貝琳十分相似的女孩，跟她擦身而過，但伊貝琳似乎沒注意到，直接衝進了森林裡。

「凱利烏！凱利……」

「我在這裡。」

凱利烏現身，他看著眼前呼喊自己名字的女孩，露出了笑容。

「今天帶野莓派過來了嗎？」

「嗯，我帶了。」

伊貝琳掏出提籃裡的野莓派，拿到凱利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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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會覺得她長得很像某個女孩，每次看見伊貝琳的笑容，就……

大哥哥，我呀……再過沒多久，就要成為神的新娘了……

所以大哥哥……請你給予我祝福吧……

我們說好了……

「凱利烏、凱利烏……」

聽見伊貝琳的呼喊，凱利烏回過神來，他撥開野莓派，正要吃上一口時，女孩說了：「凱利烏，你怎麼哭了？是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嗎？」

我哭了？

凱利烏揉了眼睛，濕潤的觸感原來自己真的哭了……

「不，我沒事。」

凱利烏咬了一口，故裝鎮靜。

怎麼可能沒事……

記憶中的那個女孩……

蘿安莉她……早就死了……

「可是……」

伊貝琳話才說到一半，凱利烏對她伸出了手，不希望眼前的女孩像那個記憶中的女孩一樣為自己擔心。

但突如其來的舉動，伊貝琳被嚇了一跳，她往後退了一步，嘴上說著抱歉。

「伊貝琳，妳是不是不喜歡被摸頭？」

「啊……不……不是的，我只是……爸媽不會這樣對我。」

女孩搖頭，又補充道：「只有拉茲薇是例外，她很喜歡被摸頭的感覺。」

拉茲薇？

伊貝琳點頭說：「拉茲薇是表姨的女兒，我的遠房表妹，年紀比我小一歲。」

「她……跟妳長得像嗎？」

凱利烏問。

「她眼睛顏色雖然跟我一樣，但她是銀髮。」

伊貝琳天真的表情，完全不清楚凱利烏此時的想法。

「妳是不是每次看見拉茲薇都會想到我呀？」

凱利烏的無心之語，伊貝琳聽了不禁笑出口：「對呀，你竟然知道。」

「夕陽西下，時間也不早了，妳的家人會擔心的，快點回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凱利烏擺出了送客的手勢，伊貝琳這才想起自己是偷溜出來的，她道了聲再見後，便匆忙離去。

望著女孩的背影，凱利烏陷入了苦思。

為什麼那時候的記憶……

那女孩是村裡的乞丐——蘿安莉，亦為被拋棄的人，而凱利烏則是寡婦安妮好心收留的孤兒。

不管是蘿安莉，還是凱利烏，村人們對他們倆的待遇幾乎沒什麼區別。

蘿安莉和凱利烏，一個被欺凌，一個被冷落，自身難保的蘿安莉自然也不會跟受人排擠的凱利烏有交集，然而事情總是發生得很突然……

「大哥哥，你可以給我一個麵包嗎？」

「拿去吧，反正我不餓。」

凱利烏二話不說把口袋裡的麵包塞給了蘿安莉，盯著吃得津津有味的乞丐女孩，那是他們第一次的邂逅。

「最近收成銳減了許多。」

「不光收成減少，就連雨季的降雨量也明顯不足，再加上這季節開始，就發了乾旱……」

「要不獻上活祭品吧，就讓那個在村裡白吃白喝的乞丐丫頭……」

這次的旱災，蘿安莉被選中了嗎……

淨身儀式開始後，那時的凱利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蘿安莉被關進了村邊的小黑屋內。

他趁夜跑到了小黑屋，撬開了門，卻發現眼前的乞丐女孩蘿安莉打扮得光鮮亮麗，儼然不像即將成為活祭品的人。

「大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蘿安莉，逃跑吧！」

凱利烏深知成為活祭品，就意味著要為那些人奉獻自己的生命，所以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大哥哥，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父母，更沒有能遮風避雨的家，所以能夠過著三餐溫飽的日子，縱使只有幾天，我也心滿意足了。」

蘿安莉握住凱利烏的手，說：「大哥哥，我呀……再過沒多久，就要成為神的新娘了，所以大哥哥，請你給予我祝福吧，我們說好了。」

那天之後，凱利烏再也沒去小黑屋，直至所謂的活祭儀式開始，他才偷偷地跟在村長後面，那是他最後一次看見蘿安莉。

「偉大的土之神布登，我亞伯•查哈亞，作為查哈亞村的代表，將於此為您獻上美麗的新娘，懇求您將疾病與饑荒趕出這片美麗的淨土吧。」

蘿安莉的頭上戴著用紅玫瑰做成的花圈，她提起裙擺，站上了祭壇，宛若一位真正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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