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辦公室在地府下 - 第七章圈1

我緩步走到金髮男身旁，他腹部的血液不斷滲出，沾滿在地面上。我高傲地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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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甚麼遺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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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們是逃不掉的…你們……」他捂著傷口，痛苦地向我恐嚇着，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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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抓不著我們的，不管你有多少同黨，我都會拼命保護玲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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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起手槍，指着金髮男的額頭，他笑了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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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我們在地府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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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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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響起，頭骨爆裂，數滴鮮血濺在我衣服上。我把手槍還給王德明後，便離開一樓，在樓梯間與玲綠會合，準備離開這橦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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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下大堂後，不出我們所料，還有一個金髮男的同伙，在經過幾分鐘的槍戰後，很快便把他給解決掉了。我們三人走出酒店的正門，看着一望無際的海洋，王德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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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電話叫人過來接我們吧，但可能要明天下午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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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麻煩了，話說你手臂上的傷勢，不要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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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王德明只是簡單在傷口上綁了個布條，暫時止著了血。他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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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我去酒店裏找找，應該有急救包或其他消毒藥水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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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王德明回到酒店裏頭，翻找着有沒有清潔傷口的醫療用品。而我和玲綠，則漫步在海灘上，享受着此刻幸福恬靜的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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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都結束了？」玲綠淡淡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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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結束了。」我微笑道：「至少此時此刻，金髮男他們不會再傷害到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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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能夠看見，你這真實的笑容，沒有擔心、憂愁在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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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和我互相對笑着，我靠近她的嘴唇，輕輕親吻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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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們走過太多、經歷過太多事情了，不過也正正多得這些穿梭生死的回憶，才使我和玲綠如此深愛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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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第一天初遇玲綠的時候，誰會料到，我們兩人會走到這一步呢？我又怎會想像到竟有一天，自己會愛上一名亡靈，一個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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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們能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希望在我的未來裏，能一直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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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的，上天似乎是聽見了我內心的禱告，所以，祂故意賜下相反的神蹟，強行分開我和玲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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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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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猛然大喊一聲，按着額頭，我擔憂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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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發生甚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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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突然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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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玲綠的背，嘗試舒緩一下她的痛苦，但看着她那難受的表情，似乎不是一般的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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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每次我以為所有的事情已經過去的時候，就會出現新的危機？我就不能簡簡單單的跟玲綠在一起嗎？看來上天真的很愛和我作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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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玲綠那虛弱的身軀，慢慢坐在軟沙上。現在是下午三時多，溫暖的陽光打在我們二人身上、彼此的影子貼近對方，微風吹拂，斷斷續續的波浪聲沖上岸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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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起來，呼吸開始急促，我伸手摟着玲綠，才發現她的身子正在顫抖着，彷彿有甚麼恐怖萬分的事情正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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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在下一秒，玲綠猛然站起身來，一臉惶恐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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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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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站立起來，玲綠便馬上遠離我數步，她盯着我看，從眼神之中，我似乎已經明白了她所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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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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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夾角灣…所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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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立在原地，好像早已預知了會發生這種事似的，內心並無驚訝，而是豁達地面對自己所種下的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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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我在夾角灣，對妳做出很過分的事，我也知道，自己無論做甚麼都不可能得到妳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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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來，沒打算為自己所做的罪行去作無謂的狡辯。我承認，自己是個人渣、是渣滓不如的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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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眼泛淚光，失落地向我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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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為甚麼要我在愛上你之後，才想起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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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所做的事，傷透了妳。」我默默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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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心痛，不是因為你所做的事，而是因為…你是我最愛的人。」玲綠淡然落下兩行淚水：「如果我沒愛上你，大概會覺得像你這種賤人做出這樣的事，很正常而已。但你現在是我的愛人、是我男朋友的身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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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認同玲綠所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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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昨天你有沒有對我下藥？或是前天、又或是大前天呢？」玲綠害怕地問我：「一會兒，你會對我下藥，讓我忘掉這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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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她的這番說話，我搖搖頭否認。然而，玲綠向我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這是讓我最為心痛的。連最基本的信任，我都已經失去了，是我親手把自己的信任給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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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講呢，只能說，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了。我們的關係，走到這一步，便是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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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我不想挽回，而是…我真的沒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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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看以往所發生的事，即使是玲綠離家出走、或是生氣跟我冷戰，這些爭吵我都有辦法挽回和補救，去讓玲綠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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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看現在，這種情形，我還該做些甚麼？送份禮物請求玲綠的原諒嗎？不可能。我們的關係，在這刻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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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我們才冷靜過來…應該是說，玲綠才冷靜過來，承受了那無法直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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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們沒有講話，但內心都知道，我們已經完了。我獨自坐在沙灘上，看着玲綠的背影，她沿着海邊滿懷心事地漫步着，漸走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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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雙方都需要點時間去接受，不是接受夾角灣的那件事，而是接受我們的關係結束了的這個事實，經歷這麼多，結局還是要分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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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又再度傳來刺痛，似乎時日無多了，我苦笑着望向天空，沒想到，死亡是如此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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