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廿一器 - 268 傷思復傷憶，天地無顏色 (2627字)

皇極廿一器 第三章 流浪與成長

268 傷思復傷憶，天地無顏色

(262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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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鎮鎮主府，紅家書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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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紅語菲抓住紅源澤的褲邊，聲淚俱下，五官緊扭，乏力跪地，泣不成聲：「這五天有個消息傳遍小鎮，說雲凡是死在你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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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語菲從知道紅源澤回來紅家後的五天，不斷死纏爛打，向其追問雲凡消息，卻都不曾獲覆半句。惟近日外出卻傳來雲凡死訊，一時難以接受，頓向紅源澤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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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小菲…」服過八品丹藥七清造身丹的紅源澤，此時全身白滑，與兩天前在青海森林的身體有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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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所毀的容痊愈好，亦盡了白童子吩咐的重任，回到鎮後收買好乞丐和說書人，將雲凡死訊唱到大街窄巷無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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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乎她修書一封，將雲家全滅乃至林中鎮兵已殁，盡數推至雲凡身上，這樣就可以繼續當她的青海鎮鎮主而無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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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對白童子的事隻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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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對方神通廣大，一個照面便知悉其女兒身，散發氣息又驚人，手段更是聞所未聞，擔心胡言亂語會換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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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當日的修武者，在鎮兵的屍骸後大約目擊事情經過的人，紅源澤則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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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自己身為鎮主，說的便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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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真的了？」紅語菲聽到紅源澤的口吻，再傻都能猜出答案。痛失愛人，心似刀割，碎如流沙，淚比缺堤，足淹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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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不知道自己喊了十多年的叔叔還是個女兒身，否則又多個衝擊思緒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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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源澤同樣滿臉悲傷，似與侄女傷痛同步，輕撫其臉，鼻音頗重：「你翾姨慘死在雲凡手下，難道都不足以叫他以命賠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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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紅語菲痛徹心扉，念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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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生，第一次有人對她如此真誠，第一次有人如此在意自己，卻要落得如此淒然下場，不禁滿口哭腔：「為何，為何，花開果熟盡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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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乃心上人，一邊是親叔叔，兩邊手掌，總不成為情郎報仇吧？但不報仇，自己又難過心關，恨意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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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住殺手真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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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源澤擁紅語菲入懷，掃拍其背，自己則肩膀抖動，強忍將懷內香玉變成香油的衝動，不斷深呼吸鎮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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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都怪我當日用了『吻紅護君花』，都怪我當日沒有表現得更好，留不住他的心。」紅語菲在其懷內哭乾無淚，心中卻痛意難平。拉扯自己的衣裙，都快要撕爛了亦不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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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少女不得意，傷心愁謝如枯蘭；事到如今，怪誰都無用，唯有不斷怪責自己，恨自己當初沒令他珍惜自己的芳心，最後鬧至此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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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樣自責會令內心好過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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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菲，時間會治好一切。」紅源澤抬起少女下頜，強忍吻下其小嘴衝動，只是輕輕捏了她臉頰，柔柔地道：「今個午兒就離開這傷心地，回京休養，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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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有個門衛直接推門進來說話，禮儀不是太足，看來是鎮主府人手短缺的問題，續道：「報告大人，有位老者到來，指名要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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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源澤聽言也難得不計較其無禮，反是馬上離房，招呼到來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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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早在兩三日前，就上書到京城，著人快馬加鞭，送到兄長紅源格手中，闡明一切事情始末，並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盡數歸咎在紅若翾和雲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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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身為宗主的紅源格，馬上安排一名高手神速趕到，以接自己的寶貝女兒紅語菲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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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會好嗎？」紅語菲一片空白，瞳仁無神，回起話來行屍走肉，喃喃自語：「傷思復傷憶，天地無顏色；日日淚沾衣，夜夜涕成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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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紅語菲的失魂落魄，半推半就，紅源澤著隨從將她帶入紅府大廳之中，送到一位老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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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態度無比恭敬，且真誠之意非偽裝出來，乃打從心底對其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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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身見過澤少爺。」老者鶴髮童顏，個子不矮，穩步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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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瞥，已覺得無比可靠。其身偶爾散發一絲氣息，十分驚人，連紅源澤的武帥之境、紅若翾的武靈之境與其相比，都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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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伯，您老人家別行這種大禮了，我可受不起啊！」紅源澤連望抬起忠伯的手，示意他趕緊起來，滿臉懷念：「近八年沒見，您身體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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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少爺的福，鄙身一直都無恙，偶爾還能替家主分憂。」忠伯口中所指的分憂，恐怕亦不是甚麼易事，畢竟一個家族想要在以武立國的環境下生存，總要有些實力強橫之輩撐住，擔任甚麼要務髒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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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以政安身的紅家亦不例外，絕不能下下依賴門外人，畢竟非同一家人，難有一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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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下有實力高超之輩，方是長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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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伯，您不但為父親分憂，還一直為大哥盡心盡力至今，紅家有您真是福份。」忠伯可是從她手抱時已經照料至今，可謂養育之恩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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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或許還有份送她母親一程，不過紅源澤兩兄弟不知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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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伯伯。」紅語菲再次見到熟悉的身影，本來已平復些許的痛意再度勾起，淚盈眶邊，跑著小步直撲忠伯懷內，惹人愛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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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哎唷，誰人弄哭了大小姐。」忠伯一生侍奉紅家，盡忠盡責，連妻房都未添，更別提膝下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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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真的把紅語菲當為孫女看待，老目盯住紅語菲，滿臉心痛。那老掌滿歷風霜，皸手繭指，擦去紅語菲臉蛋上的淚痕，卻沒令她感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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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是個小男生。」紅源澤搖頭嘆息，此話一言難盡，欲說不知從何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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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在哪？」忠伯瞳內閃過紅光，殺機湧現，對於傷害自己的孫女，一個都不能放過，散發的武玄氣息，令一些不滯的侍衛雙腿一軟，快要失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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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殺了…」紅源澤扭頭一別，說到話尾，音量漸小，都不敢跟紅語菲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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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堵住淚堤的紅語菲再次失控，在忠伯懷內哭得死去活來，打濕衣襟；而殺意待放的忠伯，卻成無米之婦，難作巧炊，一陣無奈，口張無言，唯有輕咳半聲，扯開話題：「大小姐，跟鄙身回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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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問題，沒有等紅語菲回答，便被忠伯的一道柔和玄力捲住腰間，直接抄起走人，連轎都不用，奮力一躍，便消失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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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伯自知不是哄公主的材料，只求盡快將紅語菲帶回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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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專業的事，還得讓專業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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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紅源澤終於送走了這個惹禍精，再不用提心吊膽，擔心她哪天闖個大頭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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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井來回踱步甚久，差不多一個時辰，前思事來因，後想事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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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此事一炮過將自己多年積蓄輸乾敗淨，包括收買雲家三長老的費用、四位「枯」、青狼幫上下、弓王陸墓、官兵、數十好手及一大堆被紅語菲掉爛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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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若非紅語菲惹個雲凡回來，自己絕不會如此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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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幸好，他在本鎮主有生之年都不會回到青海鎮。」紅源澤一邊說著話，一邊步入大廳，打算事情落幕了，可以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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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驚見一道黑影坐在廳中央的高椅，饒有興致地盯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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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紅源澤嗎？」此青年手執長戟，相貌年輕，剛過雙十。他英姿颯爽，又雄氣萬丈；其虎目灼灼，又眸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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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上灰暗髮色，頓添另類俊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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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本鎮主，未知閣下擅闖鎮主府所為何事。」紅源澤一臉警惕，明明自己身為植物武魂，更具木屬性魂力，能在如此近的距離下，都無法感知其氣息，實力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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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戟尾拍地，敲出清脆響音，青年應之站起，說起話來無限春風，活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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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太昂，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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