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飛舞的那一年 - 第二十五章 - 那些令人心碎的身世

2019年3月梁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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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今晚這樣，我也沒想到他願意跟我聊。晚餐過後我們兩個坐在爛尾樓上三樓的一個看似陽臺的地方。這裡不算高，但足以讓我們俯瞰周圍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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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風很涼，很舒服。我坐在他旁邊，我享受著冰鎮的啤酒，他則喝著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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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啊？最近看你越來越開心哦。有什麽好事記得跟老師分享。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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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沒什麽特別開心的事啊。』他看著手上的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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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説沒有？你剛才的肉骨茶做得就很棒啊！特別是那個湯。。嗯，味道剛剛好，又清甜又有中藥香。我跟你媽都超愛！』一說起那個湯，我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這麽短時間内能有這種進步，還不算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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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最近，是過得蠻不錯的。感覺時間都過的好快。』他看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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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是因爲你過得充實，有意義了。而且你又在做著你喜歡的事嘛。人開心，時間就過得特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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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這次終於看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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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看到你這樣，老師很欣慰。』我拍了拍他的肩。『老師相信你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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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在天之靈，也會很安慰的。』我也看了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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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媽沒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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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什麽？你爸的事嗎？』直覺告訴我上次吳媽想跟我講的就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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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梁老師，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但你千萬不能跟我媽講我告訴你這件事。』他看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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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定。』我真的很高興。不是因爲可以聼八卦，而是，仁耀開始信任我了。我很驕傲，這個孩子終於肯踏出這第一步。我和吳媽這些日子的努力也終於看到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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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在全家福裡看到的那個男人，不是我爸。』我可以清晰地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他是我養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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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了幾秒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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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的認識的那個吳媽，是我的養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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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這顆震撼彈也太大了吧。吳媽不是仁耀的親生母親？他不是單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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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我媽都是醫生。他們在同一所醫院工作，在那裡認識彼此，也在那裡相愛。而我，也是在那裡出生的。』他眼裡充滿了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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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才剛滿5嵗，這一切都是老媽，也就是吳媽告訴我的。當年我爸報名成爲了一個無國界醫生，專門在戰地裡提供醫療服務。那時后他被派到了伊拉克的一個戰地，留我母親在這裡，整整一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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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伊拉克反政府的軍隊發動了一次大規模襲擊，我母親放心不下失聯已久的丈夫，連夜飛到了伊拉克。臨走前，他將我交托給了我媽。』他望了望屋裡正在擀麵團的吳媽，繼續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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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那次一別，就是最後一次。』他把頭輕輕的靠在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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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麽也沒説，只是拍了拍他的大腿，給他一點點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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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反政府軍用炮彈轟炸附近的小村莊，包括那裡的醫院。我父母在的那間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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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遺憾，仁耀。也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我抓住他的手。『你父母都很偉大。他們的愛是大愛。你應該以他們爲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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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到他眼眶有淚，我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這是我的死穴，我不能看到學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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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你一定可以成爲像他們一樣偉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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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一個可以代替所有言語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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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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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件事我還沒跟任何人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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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已經開始在物色適合仁耀的烹飪大學了。我在想，早一點開始找，就可以早點看看有什麽獎學金可以申請。畢竟他的家境沒有這麽好，而且學業成績也一點都不出色，申請獎學金還是有點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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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這些你拿著，等你比完賽有空再看。』我把厚厚一曡大學的傳單交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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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厨藝大學？』我有些疑惑。『我都還沒畢業，這麽早就看大學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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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不好嗎？你長大了，是時候為自己的人生做規劃了。』我苦口婆心地説。老實説，我有時也覺得我自己嘮叨，但很明顯我沒有像改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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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你，我跟家偉潔婷他們也是這麽説的。不用現在就決定，但你至少知道你未來的方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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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看著他那似懂非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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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比賽的菜單拿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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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已經開始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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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很好啊！我最近學校這裡比較忙，沒辦法幫你試吃了。可是我知道你的水準。絕對沒問題的。』我拍了拍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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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我比賽那天，你會來看我嗎？』對於他主動開口這件事，我必須説我想都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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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隨即便反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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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不來也沒關係啦。反正只是個普通比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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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是個普通比賽。這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厨藝比賽。以他對烹飪的熱忱，我很清楚，這個比賽肯定是無比重要。所以他才會破天荒地主動開口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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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很榮幸，自己在他心中有這麽重要的地位。説真的，做老師的可以得到學生這般信任，那種滿足感根本非筆墨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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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還用説嗎？我當然會到啊！這個比賽是我叫你報名的耶，我怎麽説也算是你半個師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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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他微微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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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的啦。多一定到，多忙我都到。答應你！』我又拍了拍他的肩。然後擡頭看著那棵開滿了花的蒲公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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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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