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飛的魔女 - 05 白髮魔女於晴空之下祈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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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早，街上再也沒有了半透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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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昨晚的喧囂只是一場美好的夢境那般，肯所處的這條街道不見人類以外的蹤影。他就這樣看著居民收拾昨晚擺攤剩下的東西，向前邁出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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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裡，街道的景色依舊，太陽待在原來的地方發光發熱，周遭也沒有任何變化……與其說是「變化」，倒不如說是「回到了一開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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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又一個的石碑後，他耳邊不禁響起那溫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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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店前記得祈禱一天的順利。」——來到店門前，他習慣性地雙手合十，默默進行了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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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記得不要扯嗓子，免得不小心造成鄰居困擾。」——從石窯把烤好的麵包端出來時，他一改往常的大嗓門形象，以近乎無聲的動作將麵包分類，擺到了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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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遇見客人記得打招呼，這樣即使人家第一時間不是光顧我們家，他之後也有機會回訪喔。」——穿好圍裙走出來後，他向每個經過此地的居民互道了早安，直到那頂熟悉的黑色尖角帽再度出現在他眼前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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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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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小姑娘啊。又來買麵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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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想說旅行到一半肚子餓還嘴饞的時候可以拿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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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呢。所以妳又要踏上旅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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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肯的疑問，她微微頷首，「嗯，我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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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原本想說好不容易才相識，還蠻想跟妳多聊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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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是遺憾啊。畢竟我只是代朋友送東西給人，他們肯給我一天時間已經是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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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蘇菲忽然像個洩氣的氣球那樣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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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她是真心為自己脫口而出的「玩笑」感到缺憾，肯趕緊改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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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我也只是單純想找個說話對象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忌日祭』太盡興了，所以才變得……怎麼說呢，總覺得有點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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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並不是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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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並不是什麼壞事。只是這樣一來，可以跟安妮見面的機會，也就剩下兩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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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肯垂下了目光。蘇菲知道，那是他不曾在安妮眼前顯露的表情。是不做任何掩飾，唯有經歷生死之別後才會流露出來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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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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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就得盡量不讓安妮留下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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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蘇菲給出的建議後，他恍然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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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說的也是，確實得想辦法不讓她留下遺憾。不然最後一天還要哭喪著臉道別，那可就太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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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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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那陣笑聲中，究竟又蘊含了多少種心緒，蘇菲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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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還通行證，於衛兵的送行下踏出城門的蘇菲，才剛走沒多遠，又默默回看了那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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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屹立在城門兩旁的石碑，是為了確保中央廣場的石碑能力足以覆蓋整個國家才設立的。可當她憶起自己在那個國家遇見的人後，她忽然又覺得，這個石碑或許是為了那些生者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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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肉身尚存，精神尚未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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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於失去另一半的人而言，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幽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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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實體，卻隱約失去生活的意義，從而讓自己的存在變得淡薄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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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一聲輕微的嘆息，蘇菲於晴空之下挪動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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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彼此分岔的道路能交匯在一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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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祈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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