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隨便寫 - 【隨筆24】大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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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歲那年的某天，大芸突然闖進了阿仁的房間，劈頭的第一句話就是「抱我」。

大芸是阿仁的青梅竹馬，也是同學、更是愛慕的對象。

阿仁雖然覺得奇怪，但看著心神不寧的大芸，也只能空出肩膀，給予擁抱。

隨著這一抱的延續，待阿仁回過神來時，大芸已經穿好衣服，留下一句「抱歉」，匆匆離開自己的房間。

看著兩人在床單上留下的粘液與血跡，直到隔天阿仁才知道大芸的用意。

前些日子，大芸的母親過世了。

為了扶養小一歲的小芸，大芸只好頂替母親的位置，成為一名娼妓。

幾個月後，風聲走漏，同儕間免不了冷眼閒語。

大芸倒是一副坦然，甚至向男同學們開價交易。

幾天後，大芸就被三個高年級生強暴了，但她倒也不失落，只是向老鴇說了幾句。

隔天，三人中一人自殺、一人失蹤、一人連夜搬家轉學，學生們間的惡意也隨之消失。

畢業典禮那天，大芸並沒出席。

但在校園的樓梯轉角處，阿仁無意聽見了大芸與小芸的談話。

「甭管咱，妳幸福了便是咱幸福了，如果妳不幸，咱這些年也就白給人糟蹋了。」

「但，姐姐是愛著仁哥的唄？不後悔嗎？」

「咱已經髒了，髒得咱自己都無法忍受，所以幫咱好好照顧妳仁哥。」

「不顧我的感受嗎？」

「傻丫頭，除了咱、還有誰比妳更愛阿仁？」

聽見了轉角後的啜泣，大芸一把將阿仁揪了出來。

「你的心意咱都知道，但咱絕對不會給你抱的，付錢也不行。」

「那我強暴妳呢？」

「那咱會去死，用罪惡感逼你倆幸福。」

之後，阿仁工作了一年，等著小芸國中畢業，與她一起考上國立高中，成了鎮上的紅人。

兩人將到隔壁鎮子上課，雖然不遠，但也不是能一天通勤的距離，於是打算合宿。

「阿仁，小芸交給你了，小芸，咱準備當姨媽了。」

牽著羞紅惱怒的小芸的手，兩人在親友的祝福裡上了車。

幾次節慶裡，兩人時不時會回來問候，這讓阿仁不得不注意到一件事。

雖然略成熟，但大芸依舊是一副孩子的體型。

「不知道，懷了、墮了、懷了、墮了……幾次之後就再沒懷過，身體也就不再長了。」

大芸笑著說。

「這也挺省事，合法的雛妓可不常見，價格高、客人也溫柔。」

三年後，兩人成了大學生回來，舉鎮歡騰、好不熱鬧。

宴會上，阿仁很難不在意到眾人對大芸投來的視線，其中包含自己的父母。

雖然知道大芸與小芸的關係，但畢竟是個娼妓，坐在上位怎麼看著都扎眼。

小芸也是，即便成了大學生，終究只是女流之輩，想必也只是看在她與阿仁走得近才順道恭賀。

除了阿仁，在場沒一人能理解大芸與小芸背後的努力與痛苦。

「大芸，妳等我。」

「等個毛線！什麼時後讓咱抱姪子？」

「等妳願意再讓我抱的時候。」

「專情的男人有時候也挺招人煩的吶。」

四年後，兩人悄悄回到家鄉。

向老鴇告知來意後，老鴇只從眼前皮箱裡的鈔票抽出一張、便喚來了一臉懵懂的大芸。

阿仁與小芸都沒多說，吩咐大芸趕緊收拾細軟，乘上末班車、永遠離開了這塊土地。

「非常感激妳為我們做的一切，我發誓再也不會讓妳受苦了。」

「所以，咱的姪子呢？」

雖然依舊開著玩笑，但車窗倒影上的大芸，早已哭花了妝。

走進兩人在城裡的房子，大芸露出了符合體型的孩子般驚訝。

坐在舒適的沙發上，兩人一邊道來這些年來的事，小芸也推出一只皮卷夾，裡頭的是一張結婚證書、與一張結婚登記書。

「姐姐，來當仁哥的妾吧？」

「妳肯定會讓著小芸當大房，但我與小芸也都不肯落下妳。」

阿仁拿出一只絨毛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枚戒指。

「不會再讓妳逃了，從了我吧。」

那一夜，三人總算卸下多年來的重擔，抱著彼此放聲痛哭。

大學畢業後，阿仁與小芸開了間診所，隨稱不上富有、但在各方面還是相當餘裕。

雖然兩人一再強調大芸儘管奢侈享受便好，但一來自己十數年早節儉成性、二來作為妾室、好歹也得為家庭有所貢獻，於是包辦了家務的部份，讓兩人回家倍感溫馨。

一年後，小芸害喜了。

然而朝思暮想要個姪子的大芸卻不只沒多少情緒、反而像變了個人似的安份。

不僅總是靜靜地坐著讀書、走路也緩緩地小步走，甚至還收起那些花枝招展的服裝、換上樸素的連身長裙，說是怕驚了小芸的胎氣、順便給姪子做好胎教。

直到幾個月後，阿仁與小芸才總算知道大芸轉變的原因。

「因為以前都會走著走著就流掉了什麼的……原本以為這輩子沒機會了……好不容易有了的……」

輕撫著大芸的肚子，阿仁再次熱淚盈眶，感謝上蒼看見大芸的付出，並降下奇蹟。

首先臨盆的是大芸，聽著孩子的哭聲，大芸虛弱地抱起孩子，開嘴就是一句「嗨，婊子生的」。

看著孩子、回想起13歲的那一天、第一次接客的那一天、第一次懷孕的那天、第一次流產的那天……大芸的笑聲轉為啜泣、然後放聲大哭、哭得是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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