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跡偏差 - 第24章

走之前，林昭然讓沈嶼去門口等他，他走過去拾起那把沾血的美工刀「幸好他在用力割下去前趕來了」他想著，把刀放進口袋，準備丟掉。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7KU9Zt3T

上課，他們回到教室，像是什麼也沒發生，沈嶼回到座位撿起被遺忘的黑筆，他畫了兩下，已經斷水了，他有些懊惱，正在思考怎麼辦時，一支筆從旁邊推過來：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z2P6V4hb

「放學再還我」林昭然敲了敲他的桌子，恢復微笑。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yhCbvKl9

幾天下來，林昭然幾乎是形影不離，生怕他再做出什麼蠢事來，連拆東西這種事都被他攬過去做，生怕他再碰一下刀。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i92u04QL

「我說了我沒事。」沈嶼試圖抗爭，被林昭然使用了聯合國的一票否決，「不行，我怕一放鬆害我後悔莫及。」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uXbj1Q4Y

「你其實可以不用管我的…」死了活了都一樣。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Anmhu9Hm

「明明死掉比較輕鬆，兩眼一閉就唔唔……」沈嶼自暴自棄的話還沒說完，被林昭然一顆水果糖堵住，葡萄的香精味瞬間充斥整個口腔。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hNfW2NTET

「不准說這種話。」林昭然的表情一瞬間嚴肅，他難得繃起臉這樣說話，卻帶有點難過。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l08HTlND

到底經歷過什麼讓你的求生欲那麼低？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0hg9MfX9n

他透過家裡查了美工刀的事，卻一無所獲，訊息被刻意掩蓋，只能查到一堆亂碼，讓他非常氣餒，偏偏沈嶼不是那種會為了博得同情說自己過往的人，他的身世就像滴在海裡的水，漂流在汪洋大海，找也找不到。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YPaUb4ya

「我說的是事實。」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WDjh5pEl

死了就死了，反正沒幾個人在意，沈嶼過去的求生欲低到近乎冷漠，甚至不是一種有意識的厭世，而是單純的、不放在心上的無所謂。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xu8DGMbd

他知道活著的邏輯，但那種本能性的掙扎，他能理解別人對死亡的恐懼，卻無法感同身受。對他來說，活著和死去的界線模糊得像霧氣，輕輕一吹就散了。他甚至不覺得這是一種異常。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nMxLMofx

有時候，他會看著手指被紙劃破，血珠慢慢滲出，然後盯著傷口發呆。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FebPfC39

他看過各種網友的貼文，各種自己今天拿刀割自己的文字，各種不想生活了的掙扎，覺得沒有工作的自己好像應該堅持下去，好像不應該有痛苦的情緒。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CBfD6Eb7

他不會主動尋死，但如果某天發生了什麼事，讓他無法再呼吸了……大概也無所謂了吧。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0DjoU7ZI

「這算什麼事實！」林昭然有些激動，「我是不能改變你對生死的看法，但是你想想其他人呢？你家人，你朋友？」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SlLO6ee6

沈嶼聽見他說家人，不由得失神，露出一個淒涼的微笑。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32v44HSu

家人……呵，什麼家人？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rFLyDI6w

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買東西一個人，填志願一個人，在死亡邊緣時一個人，他流過的血都不知道可以救多少生命了。小說裡都是假的，什麼救贖，什麼奔赴，都只是虛妄，都是幻影。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yEhmy06W

可他卻忍不住一次次的陷入，陷入這他永遠得不到的美好願景。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ZU6GKy52

「沈嶼，」林昭然皺眉，語氣有些急促，「我不是在跟你說大道理，我也不是要否定你的感受……但你總不能真的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人在意你吧？」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AuSSHg88

沈嶼低低地笑了，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話。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TjVqzBuH

「有人在意嗎？」他的聲音很輕，「那怎麼從來沒有人回頭看過我呢？」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IlVThZZl

他想起了太多畫面。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Cd61lzmo

冬天裡縮在狹窄的廁所，全身濕透，也沒有人發現；生病時發燒到意識模糊，手機聯絡人裡卻沒有人可以求救；孤單填寫未來的志願，連自己想去哪裡都不知道……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xzCmNxy8

他曾經相信過，哪怕一點點，也曾幻想過——或許會有人為他停下腳步，或許會有人問他累不累，甚至哪怕只是輕輕拍一下他的肩膀。可事實是，時間過去了，他還是那個無人問津的孩子，從未被哪個溫柔的聲音喚回過。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9GVc4kn6

一個個都走了，一個個都消失了，頭也不回，一句話也不留。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tAEP5on3

他想起網路上的一段話：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VtJRkwyt

「為什麼喜歡看小說？因為那裡有我現實嚮往的一切美好。」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QODOQSKt

如果可以，下次，他想活在書本裡，體驗那囂張熱烈的感情。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shSRYuyQ

「小說裡演得太好，」他喃喃道，「讓人誤以為現實裡也會有這種劇情。」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hPL3ekky

「你說什麼？」聲音太小，林昭然沒聽見他的囈語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uMZgazoU

「沒什麼，」沈嶼假裝的伸了個懶腰，掩飾自己，「包裹如果拆完了，幫我放桌上吧。」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NRs3egqs

那是他買的外套，舊的已經太小，不得不換，他爬上床，面對牆壁，卻還是想著剛才的話。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jwOv4bet

說到底……真正在意過他的，也只有身後那個人了吧。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SCwfEL3X

明明可以不用理會那個安靜陰鬱面無表情的他，跟其他人一樣把他當個幽靈就行，卻偏偏要告訴他，幽靈也是能被看見的，在光的折射下，也會熠熠生輝。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kT9vg5wV5

林昭然關燈，窗外的月亮被雲層遮蓋，只剩一些朦朧，影子在他身後拉長，修飾短暫的安寧。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9bYzc1iu

他其實聽見了，也知道沈嶼對世界的掙扎，他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對方，卻在幾個月來發現，他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甚至只是上面的一塊碎冰，他以為沈嶼只是冷淡、內斂，不擅長表達情緒，卻從未想過，他的沉默之下，是這麼深的絕望。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UWMZaR0L

林昭然翻了個身，緊皺著眉。他想做點什麼，可是，能做什麼呢？他想要拯救這隻蝴蝶，但他不能幫忙破開繭，如果幫了，蝴蝶就沒有挺起翅膀的能力了，他只能默默地在旁邊加油，他沒辦法讓沈嶼過去的傷痛消失，也沒辦法替他找到缺失的溫暖。他唯一能做的，或許只有陪著——但這真的有用嗎？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6v3PnBMLR

他不知道。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3kGPxnZhc

但他希望哪怕一點點，沈嶼能從他這裡，感受到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視他如無物。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ffSJil2P

另一邊，沈嶼靜靜地閉著眼，卻沒有睡著。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fZMHcTpp

林昭然的話仍然留在腦海裡，那些關心、那些氣惱，那些他曾不敢奢望的東西。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xNF1s5qb

他也知道，這世上不是沒有光亮，只是那束燭光，能不能照到他身上，會不會在接近時又熄滅，他不知道。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承受，習慣了不抱期待，可林昭然的聲音，卻讓他有一瞬間，產生了某種荒唐的念頭。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df47tUBQ

或許……他不一樣？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KLUzAeW4

但這種念頭轉瞬即逝，他沒去深想。只是輕輕呼出一口氣，讓自己沉入黑暗。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th5Ome8O

這一晚，兩人各懷心思，卻都沒真正入眠。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aRoUbYQq

ns3.144.91.201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