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科幻BL／強強／陽光攻ｘ軍人受） - 7. 「脫衣服，脫光。」

他對阿默的第一個強烈感受是：頭髮好金。

第二個感受則是：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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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說，若他曾好奇嚼寶麗龍是什麼味道，他已從冬應煮的食物中知道了。

阿默卻不惱不怒，看起來還頗開心地把所有餐食都吃光了。

午飯後，阿默帶他去薰衣草田散步，解釋了何以「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牧原動物消失無蹤——吃毒草、喝毒水的動物即使沒死光，還是逃不過人類去獵食變異的動物肉。

各國政府都在培育已滅絕或快滅絕的動物，但離放歸山野、自然繁衍還有很遠距離，而首要之事還是淨水淨土，幸好還有不太受影響的飛蟲可以授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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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白晝很長，但他們沒有戀棧。

進入新西伯利亞後，日夜溫差可以相差十四度，愈深入俄羅斯境內只會愈冷。他們要快點回去用被子裹緊脆弱的機器、要為溫室升溫，還要檢查電暖氣系統。

火車在酷熱或寒冷地區跑的工作流程有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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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遊玩得很愉快，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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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著火車門框的阿默轉過身來，有點驚訝，但沒說調皮話，「⋯⋯哦，我也、嗯，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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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點頭，始終沒有除下的油菜花抖擻，花粉便掉到臉上。

冬應靈機一觸，朝阿默伸手，阿默迷惑但從善如流地側身——讓他拿走簪花。

鑑於阿默已踩在梯級上了，此刻便要彎腰遷就。

金髮男人彎下腰來，順便以拇指一抹冬應的臉頰，把花粉抹走。

溫暖的觸感稍瞬即逝。

冬應發現自己對阿默不擇時地的「動手動腳」都開始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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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道別，約好晚飯後再工作。冬應去溫室找來一個小寶特瓶注了水，把兩株曾分離的小花放於一起，絢爛花枝立即親熱依偎、難捨難離。

他把小花瓶放在阿默房門前，蹲下來，有樣學樣地調整出最佳姿態。擺來弄去的，瞧對眼了，才滿足而疲憊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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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艦的環境狹小，再加上軍隊副指揮官的職責，注定冬應要面對各式各樣的人。

阿默與他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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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信仰不同嗎？

宗教之下亦會分門別類，聖司提反號的住民被稱為極端先進派。雖然信奉真光教，但因為艦上資源緊絀，沒餘力去供養弱殘，因此堅持對胚胎進行基因改造。這也是星艦的真光派內戰的最大引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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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出身不同嗎？

星艦的位置珍稀，能上諾亞方丹的都身分顯赫、非富則貴。冬應與他人交流時，一半以上時間都在忍受對方端起架子，吹噓以往在地球上的雄偉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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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斯⋯⋯阿默，粗糙、愚直、虔誠，像母星上未受規管、野蠻生長的野生植物。

對了，就像很好養活，拋在哪裡都死不了的小熊齒，外表來勢洶洶、張牙舞爪的，靠得夠近便會發現那只是虛張聲勢，還出奇地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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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接到博士交給他的任務後，第一時間便先想名字，取名為「小熊齒任務」，並在失眠的夜裡在腦中規劃。

阿默說得對，舊習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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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幅員最為遼闊，也是火車逗留時間最長的地區。

光是俄國就覆蓋了六個時區，而夏天時日照既毒且長，火車會停車讓植物人多曬曬太陽。他們要停停走走四、五天才進入波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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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哈薩克爬上坡進入新西伯利亞的西南高原，兩邊的湖光山色逐漸替換成白雪未褪的灰山丘與小樹林。儘管是初夏七月，但進入秋明後早晚氣溫開始拉出巨大差距，白天飆到三十八度，晚上卻跌破十度。

阿默說氣候比以往極端很多，每天從一大早開始就掙扎晚上要不要開暖氣。當跌破十度時，畏寒的植物人田就會開暖氣。實驗品比他倆罪犯矜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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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回復交流了，比以前活絡了點，真的像對開始熟識的同事了。

阿默在共進早餐時都問：你冷不冷？晚上能睡嗎？睡得好嗎？

冬應的回答始終如一：不冷，不需要開暖氣。

冬應的確不習慣寒冷，但他知道阿默擔心電存量。阿默看他的表情滿是懷疑，從未被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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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葉卡捷林娜堡那晚，阿默道：「⋯⋯那個，我跟博士提了，他說頂多開一個房間的電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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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合乎邏輯的答案。

雖然冬應認為阿默負責「機電部門」，多的是辦法在博士不察的情況下自由用電。看阿默那機靈圓滑的模樣，誰能想到冬應才是規則破壞者？

「你可以用暖氣，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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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呀，我不想再聽你的廢話。你雖然有俄羅斯血統但始終不是一頭熊，我知道星艦上是恆溫的，你以為自己每晚都睡過去了，其實可能是冷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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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說完。我想提議只有你的房間開暖氣，但你不會同意，折衷之法是我倆同睡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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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嘎嘎嗯嗯⋯⋯咳！咳咳咳咳！」

阿默突然嗆到了，猛拍胸膛把差點進錯氣管的麵包拍出來。「你⋯⋯咳咳咳⋯⋯肯跟我擠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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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饒有興味地看著阿默不知是害羞還是嗆到而通紅的臉。那千變萬化的誇張反應總讓他感到有趣。「不是同一張床，我會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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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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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跟冬應同時啟唇想反駁對方，但冬應被正接近他們的男人吸引過去了。

博士不敵夜寒，穿得比平常更厚，燈心絨馬甲外還加了一件滾毛邊帽的外套。

冬應側頭、阿默轉頭，都在等待指示。

阿默半個屁股都離了座，但博士招手，「冬應。」

冬應把剩餘的餐食推前，示意阿默替他吃完，便離席跟著博士走。

他不用轉頭也知道，阿默巡梭在他跟博士背影上的視線，熱烈得幾乎要化為實體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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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打開房間門時，走廊瞬間煙霧瀰漫，暖氣撲到冬應的臉上。

冬應哪有看過這種陣仗？不禁被瀰漫暖氣給迷了眼，直到博士示意他關門，他才不再戀棧奇觀。室內非常暖和，博士卻沒有脫下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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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立即注意到長桌前倚著一把獵槍，博士是確保他一進房便見。

博士拿起小黑塊按一下，白噪音便倏然而止，然後博士把窗全拉上，冬應便明白剛剛是關了暖氣。

然後，博士把貴妃椅拉到房中央，正對著冬應，一言不發地坐下後便拿出平板。

冬應站在原地等待指令。

指令遲遲未到，博士忘了他的存在般專注閱讀。冬應想，博士也許在監察著很重要的實驗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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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暖氣只剩餘威，便壓不住勢頭正盛的寒夜風刃。

冬應早習慣這種沉默權威，並不受影響，只是寒冷開始擾騷他了。

阿默說得對，艦上沒有四季與溫差，他在與地球相同的重力下長大，身體卻是太空溫室的造物——比起日本與俄羅斯，他更像太空與地球的混血兒。

基因改造讓他的視力更為優越，他看到桌上一塊擱置平板的細小時鐘：他站了四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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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調整了交疊雙腿的姿勢，嘶啦——拉上外套拉鍊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冷刃陰柔且細緻地切碎房內暖空氣，還像油般覆蓋在他的衣褲上，慢慢地滲透布料、滲透皮膚，黏在骨頭的表面。

冬應想，雖比起軍訓這算不上什麼，但幸好在晚飯前換了長衫長褲。

再十五分鐘後，他開始發抖。他咬緊牙關，但沒法抑止失控的身體——肌肉正透過抖震來產生熱量，那對他來說是頗為新鮮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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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了十分鐘，灰髮男人的眼睛一斜，彷彿此時才注意到平板左上角的時間。

這便抬頭，剔透的海藍色眼睛猶似好奇地看向渾身發抖的冬應。

「脫衣服，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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