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陽燦爛，放肆有你 - 03 討厭 (5)

不情不願地進公司半個月後，方學的加拿大之行終於在周諾寧冷著臉來接他，並跟方玉和保證會手把手教他管理公司以後，正式宣告結束。

登機後保鑣和隨行人員全都退到頭等艙外，只剩他們兩個冷著臉，一人佔著一邊的位置，比拼誰的氣壓更低。

「你最好不要給我受傷。」

周諾寧冷聲警告。

「呵。」

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是老闆對球員呵護備至，捨不得他受丁點的傷。

但實情是，她根本不在意他出不出現訓練，甚至連足球怎麼踢也忘了都無所謂，但新鳴的每一場比賽，他跪著也得給她爬出草地。

要是他缺席比賽，或者有甚麼風聲傳了出去，月末呈上來的財務報表可會令她萬分介意。

不然還怎麼會到了只剩幾天就季前練習賽，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百忙抽空來加拿大接他。

儘管他百般不想承認，周諾寧的出現確實令他鬆了一口氣。

要不是周諾寧來了，他說不定不僅逃不走，還要對著那堆密密麻麻的數字等到下個賽季也未必能解脫。

誰叫除了他小姨，方玉和就只信得過周諾寧。

方學哼了聲，戴上耳機別過臉去。

按開手機屏幕，半暗的機艙內亮光打在他臉上，長串的對話拉到底，停留了在半個月前，再沒有動靜。

這笨蛋，怎麼他回覆了之後，反倒吱聲不響了？

這麼容易滿足？

算了，他本來就被那些五花八門的報表折磨得要緊，成落落自動消失，他還少煩一件事，耳根清靜。

求之不得。

誰還在意了。

降落之後，兩人從VIP通道出去，中途還是遇上零星的粉絲，但看到他時無比驚喜，估計是在蹲點碰運氣，而不是收到消息知道他要回來。

因為方學的家世一直沒有對外公開，這次回國的消息跟出國時一樣，藏得非常嚴密，整個頭等艙也被包起，只有周諾寧指定的艙務員可以進入。

不過剛好同一個班機遇見，或者一直在機場守著，也就超出可以控制的範圍了。

按捺著脾氣好聲好氣地給那幾個粉絲拍照簽名後，兩人步出機場，周諾寧要回公司處理事情，他也要去攝影棚補拍新鳴紀錄片的鏡頭，就此分道揚鑣。

方學走向保姆車時手放在口袋裡，摸著手機邊緣幾番猶豫，想到剛才那幾個粉絲說會替他保密回國的事，思緒有些恍惚。

說了保密也未必會遵守吧⋯⋯要不然他出國的事怎麼會曝光⋯⋯但要是那幾個剛好是信守承諾的粉絲呢？那就沒人知道他回來了⋯⋯

「啊，」女人清冷的臉龐驀地轉過來，幾乎是通知般落下一句，「我媽讓你晚上回去吃飯。洗塵。」

「不去。」他連看也沒看，一頭栽進了保姆車。

坐穩繫好安全帶後，口袋傳來震動。

【後果自負。】

抬頭，前座司機透過後視鏡，無緣無故朝他微微一笑，看得他一陣森寒，斂眉別過視線。

低頭回到手機，還是那條威脅短訊。

這下全身都是雞皮疙瘩。

周諾寧這女人⋯⋯

他終有一天會要她跪在地上給他道歉！

【嗯。】

到達攝影棚，化妝師給他迅速做了梳化，造型師再幫他換上贊助商要求的衣服，正式開始前在梳妝台前作最後檢查。

編導在旁一邊給他講解待會兒的流程。

「⋯⋯很簡單的一個訪問，不會花太久的。」

「嗯。」方學斂眼，摸著袖子整理袖扣。

編導正想離開，又猶豫地補了句，「啊⋯⋯對了⋯⋯」

方學睜眼，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那個⋯⋯周總下達了指示要儘量減輕你的工作量，所以⋯⋯」

編導眼神閃爍，本就說得隱晦，但見方學冷漠帶點脾氣的眼神，後面的話頓時不太說得出口。

「嗯，行。」不過方學倒是聽明白了。

意思就是成品出來後，可能連他一個鏡頭也找不到。

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反正拍紀錄片也不過是例行公事，是眾多無聊任務裡面的其中一件，過程和結果於他來說都不重要。

周諾寧的用意，大概是想粉絲覺得他慘吧。

那就儘管讓他賣慘好了。

他還挺喜歡看自己的粉絲，用盡已知未知的語言，把周諾寧從頭到腳罵了個遍，再從腳趾回到頭頂再罵一遍，句句都不手軟的厲害手段。

可別提那有多痛快。

著裝完畢，攝影棚裡面簡單的白色佈景，和兩盞發射強光的大白燈也已經準備好了。前面就一台攝錄機，攝影師兼導演正在做最後調整。

這經費⋯⋯周諾寧對他還真是有夠好的。

中央一張高腳椅，編導指示他往上面斜靠坐著，儘量慵懶一點。

造型師幫他的碎髮隨意上了點髮膠，閃著微光，配上沒扣完鈕扣的白色襯衫和修身黑褲，男孩此刻多了分成熟的禁慾氣息。

場記一聲打板，拍攝正式開始。

「方學選手，首先恭喜你，在這個賽季同時得到了乙級冠軍和金靴獎。」

方學寡淡頷首道謝。

「新鳴即將出戰甲級。對於下個賽季，你有甚麼期望？」

眼睫微動，他喉間一滯。

期望⋯⋯他還真的沒怎麼想過。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每一步，都是賺來的。

不知何時，他會被逼著在最好的年華黯然退役，回去繼承他根本不在乎的家業，從此不可以再在足球場上奔跑。

所以對於足球，他只管盡用下場的每一分一秒，不留下半點遺憾。

每一場，都是最後一場。

不過這個答案，大概會被覺得很老套吧。

內心失笑，正想回答沒有之際，腦海浮現過手機裡的一條訊息。

【方學，甲級的冠軍還在等你回來拿的。】

或許這個期望，不一定是他的。

而且，他也不討厭這樣的期許。

忽然，就生出了一個鮮明的新目標，甚至還有點迫不及待想要馬上去實現。

「下個賽季的目標，當然還是冠軍。」

方學面不改容，微抬的眉角散發得意的笑。

「只不過，是甲級的冠軍。」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6IHFw3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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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紀錄片成品請參考《寧夏星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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