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賴耶識編碼 - 數位幽靈（九）

博雅公寓，3樓。

〔噠噠噠〕

塔比飛快地跑出房間，跑了幾步後，塔比突然轉身，雙手合十，隨後猛地將手臂張開成大字形，雙手準確地按在兩側的牆壁上，一層塑膠膜瞬間從手掌延伸開來，塑膠膜大約有一毫米厚，透明、且有彈性，兩端則黏附在公寓走廊的牆面上，宛如拉起了果凍做成的警戒線。

塔比俐落地蹲下，重複這個動作兩次，又兩層塑膠膜在半空中展開，確保那個幽靈無法透過空隙過來塔比這一邊。

突然，塑膠膜開始向著塔比凹陷，凹陷處形成一個手掌的輪廓，周圍則形成像蜘蛛網的皺褶。

「鬼...」塔比喃喃自語，瞳孔微縮。

薄膜回復原狀，又從上方凹陷，形成像腐竹的皺褶，並伴隨著塑膠摩擦的嘎吱聲。薄膜從上方緩慢斷開，就像有人用刀在切一塊新鮮的肉一樣。

「阿阿阿阿！鬼！」塔比尖叫著，聲音在走廊中迴盪。

〔噠噠噠〕

塔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轉身並衝向樓梯，同時手忙腳亂地用遠見系統呼叫禔邃，所幸電話沒多久就通了。

「喂？！禔邃！」

塔比氣喘吁吁的吼叫聲以及急促的腳步聲從禔邃的遠見系統傳出來。

「幹嘛？」

「有鬼！快來救我！」

塔比不斷向前跑，眼睛則不斷地瞄向身後。

「塔比你又瘋了啊？」

「唉⋯⋯我等等去你那，你等我。」

「我不在房間，我要往系館過去！」塔比一邊說一邊推開公寓一樓的大門，夜晚的冷風迎面吹來。

「蛤？！你不在房間！我現在過去！」

禔邃的聲音瞬間變得警覺起來。他不是擔心什麼鬼，而是擔心塔比會一時衝動放火燒了整個庫克西大學。禔邃抓起外套，立刻衝出了門。

．．．．．．

〔噠噠噠〕

「禔邃！開門！」塔比站在大門外，一邊跳躍一邊瘋狂向著禔邃揮手，努力告訴禔邃他的著急。

由於是非上課時間，工程二館的大門緊鎖著。

禔邃緩慢走進後，將臉湊近門邊的虹膜識別器，眼睛對準掃描鏡頭。

＂未識別＂

顯示屏上顯示出未識別的紅色字樣，並伴著冰冷的電子女聲響起。

（啊！該諾不能用虹膜辨識，要用隨機晶格辨識。）

禔邃隨後將右手掌平貼在門旁邊的另一個感測器上。

＂幻水禔邃＂

隨著一聲輕微的「嗶」聲，自動門向著兩側滑開。塔比幾乎是撲進門內，然後立刻轉身推關門，緊張地盯著門外。

「你說說發生了什麼吧。」禔邃臉上帶著的無言似乎無意隱藏。

「我在房間內看到了人影，我就趕快跑過來了。」塔比的聲音帶著驚恐和委屈，「你說他是不是幸依的鬼魂啊？」

「嗚嗚嗚...我不應該穿你的內褲的...我現在脫掉...放過我吧...」塔比突然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她的手顫抖著放在白色短褲上，往下一扯。

「等等等！塔比！世界上沒有鬼！」禔邃急忙上前一步，雙手阻止她繼續荒唐的行為。他的眼神中混雜著憂慮和無奈，「你冷靜一點——」

〔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突然從身後的門上傳來，打斷了禔邃的話。

「咦？」禔邃轉頭看向大門的方向。

禔邃鬆開塔比，謹慎地走向門口。

系館大門是透明的強化玻璃，從裡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況。禔邃走近門，警惕地向外張望。

〔碰！碰！碰！碰！碰！〕

接連不斷的撞擊聲越來越急促，彷彿有某種東西正在用力捶打著門。

可門外空無一人，只有一片安靜的校園和微風中輕輕搖曳的樹影。

「鬼！！！」禔邃大叫著，聲音在空曠的中庭中迴盪。

「嗚嗚嗚嗚嗚，我知道了，我現在脫掉啦。」塔比抽泣著，手指已經鉤住了短褲的邊緣。

「塔比！等等！有不太好的事態發生了！」禔邃眼睛緊盯著門外。

門外出現了一位看起來像是學長的高瘦學生，正朝著系館大門走來。他身形消瘦，臉色略顯蒼白，眼睛下方是明顯的黑眼圈，手裡抱著平板。

「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禔邃和塔比同時大喊，兩人像是協調好一般，雙手在胸前交互揮動，同時拚命搖頭。但透過厚重的玻璃門，他們的聲音無法清楚地傳到門的另一邊。

學長皺起眉頭，困惑地看著裡面的兩人。

（這兩人什麼回事？傻瓜嗎？）

（我還有好多實驗數據沒處理，沒空和你們玩。）

那位學長不耐煩地嘆了口氣，將臉湊近虹膜掃描儀。鏡頭反射出他疲憊的眼睛。

（是啊，如果我再幾天沒睡，也會變成這樣吧。）

（現在我看他們，不就像是未來別人看我嗎。）

帶著完全理解了般的感慨，學長推開了系館大門。

門開的一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襲來。那位學長彷彿被一輛看不見的卡車撞上一般，整個人向側邊跌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禔邃和塔比目睹了這一切，臉上寫滿了恐懼。他們不約而同地轉身，向走廊深處狂奔而去。

「快跑！」禔邃喊道，聲音因為急促的呼吸而顯得斷斷續續。

塔比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向門口的方向。然後迅速轉身並停下腳步，雙手合十後猛然張開，又一次在走廊中間製造出一層透明的塑膠膜阻擋路徑。

塔比重複相同的動作，拉起了好幾十條塑膠警戒線。

然而，正如之前在公寓一樣，那些膜一條一條地、緩慢地被無情鋸破。

兩人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絕望。

禔邃一邊跑，一邊顫抖著點開遠見系統，撥通了三人群組的通話。

「喂！幫我報警！我們在系館。」他的聲音因為奔跑而顯得急促而不穩。

「知道了！」電話那頭傳來快速的回應，隨後掛斷。

「塔比！我們撐到保安來就好！」禔邃轉頭對身旁的塔比大喊，試圖給予她一些信心。

「嗚嗚嗚⋯！」塔比已經嚇得說不出完整的話，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塔比一邊奔跑，單手向後張開，然後猛地握緊。在她手掌心中，一把通體半透明的塑膠小刀憑空浮現。她迅速轉身，左右手不停地住做出塑膠小刀，並朝著身後的空氣連續投擲出小刀。

然而，無一例外，那些小刀都是直直向前飛行後無力地掉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沒有擊中任何東西，沒有阻擋那個無形追逐者的腳步。

〔噠噠噠噠〕

幽靈已經將警戒線全部割破，向著這裡跑來。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快。塔比驚恐地瞪大眼睛，再次轉身全力奔跑，追上禔邃後聲音顫抖地說：

「刀子穿過鬼了，嗚嗚嗚嗚。」

「沒穿過！是你沒打到！如果穿得過去的話，就不會有腳步聲了！」

「那！我們可以潑油漆之類的東西在他身上！」塔比眼睛突然一亮，「這樣就能看見他了！」

禔邃迅速在腦中運轉，權衡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工程二館由人工智慧系、機醫系、異源域系、生命遊戲系共用，而這些系中並沒有會需要顏料的教室或是實驗室，更不用說兩人身上了。

然而突然間，一絲希望在禔邃腦海中閃現。

「塔比！」禔邃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等等我們分頭跑，沒被追的那人，去二樓的系辦公室前的遺失物區找有沒有油漆之類的東西。」

「好！」塔比堅定地點頭。

兩人在走廊的十字路口處分開，塔比轉彎，禔邃上樓。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腳步聲選擇了禔邃。

（可惡，果然是我嗎？畢竟塔比的能力確實絆手絆腳的）

〔噠噠噠〕〔噠噠噠〕

兩對腳步聲迴響在樓梯間，冷汗從禔邃的背脊滑下，他的呼吸加快了。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禔邃的腦海。

（腳步聲？啊！有了！）

禔邃繼續上樓，腳步變得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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