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宵夜行(近水編) - 第二十章促膝傾談

呃…太用力了，其實最初也被他弄得很痛。

陳思君在浴室裏獨自儍笑起來，這麼用力幹嗎？又不會走到那兒。

她在輕撫着自己每吋肌膚，這個身體，甚麼時候才可以交給他呢？

明年五月過後，給他牽手親嘴，甚至擁抱都沒問題啦！

甚至…甚至他若要摸，也應該沒問題吧，反正摸一下不會懷孕。

但若是要把整個身體毫無保留的交給他，她必須要確定，必須要事先確定他值得擁有她的一切。

上回聽小玉說6E班李百揚的騷動太駭人了。

當然若真的要打起來，自己的衣服肯定不會有事。

人沒事，衣服沒破，但若要經歷這些，心靈不免會受傷。功夫再好，也無法擋禦的傷害，莫過於被愛人的背叛。

只希望糯米飽不會變成李百揚那種渣男，現代版陳世美！

這時有人在敲浴室的門，嚇了她一跳。

莫曉心從門的另一邊問：「君兒？在裏面半小時了。不是暈倒了吧？」

陳思君沒想過東思西想已經半小時，連忙道：「娘！我沒事，快出來了。」

莫曉心道：「沒事就行，不用急。」

陳思君揩乾身體，換上鬆身衣服便出來了。

莫曉心金睛火眼觀察着女兒的臉，也看不出甚麼端倪，便和顏悅色道：「早點休息吧，還有幾天才放聖誕假，明早還要上學。」

陳思君用狐疑的眼神望着母親，然後道：「娘，到我房間談一下好嗎？我們兩母女很久沒促膝傾談了。」

莫曉心聽後心裏一沈，然後道：「好，妳先回房等一下，娘處理好稿件，幾分鐘後到。」

陳思君點點頭，一邊用毛巾揩乾頭髮一邊走回房間。

莫曉心望了一下陳淦波，怎料丈夫卻毫無反應。

莫曉心滿腹疑團，卻不知該怎樣跟女兒開口問，偏偏丈夫對這些事又特別遲鈍。

還是自己太敏感胡思亂想了？

當女兒變成美少女，也到了可談戀愛的年紀，當母親的就變得非常不省心。

莫曉心整理好稿件，深呼吸一下，便準備去女兒房，這時她發現陳淦波好像吊鞋鬼的跟在後面。

她轉身望着陳淦波的靈魂問道：「叉燒飽你要去那兒？」

陳淦波一呆：「女兒房啊！不是有東西談嗎？」

莫曉心嘆了口氣，道：「想清楚點，女兒有邀請你嗎？」

陳淦波想了一下，女兒真的說過「我們兩母女」，於是道：「好像沒有。」

莫曉心道：「不是好像沒有，是根本沒有！別雞婆這事，回房間等消息！」

陳淦波一臉沒趣，飄回睡房去。

莫曉心敲了一下女兒的房門：「君兒，娘進來嘍！」

莫曉心進房後看到女兒抱着枕頭坐在床上，於是她坐在陳思君的椅子上，和女兒相對着。

莫曉心故作輕鬆問道：「今天約會玩得開心嗎？」

陳思君盯着母親，問道：「開心。娘是不是有其他東西想問？」

莫曉心沒想過女兒這麼單刀直入，乾笑兩聲問道：「君兒為甚麼這樣問？」

陳思君輕聲道：「因為剛才娘的眼神很可疑。我們兩母女，有甚麼都可以挑明來說，不用猜來猜去。」

莫曉心笑道：「娘的眼神很可疑嗎？是君兒的舉動很可疑呢！回到家立時去洗澡，在浴室又用了半小時。娘會擔心妳很正常。」

陳思君一呆，道：「有甚麼好擔心？我每次回家都去洗澡啊。」

莫曉心道：「但不會花半小時啊！妳平常也不用花多過十分鐘。」

陳思君又是一呆，問道：「吓？妳以為發生了甚麼事才擔心我？娘不是以為我被人侵犯了吧？」

莫曉心道：「女兒啊！就是不知道才會擔心啊！今天沒甚麼事發生吧？」

陳思君大笑起來，道：「是誰有能耐可以侵犯妳女兒？吃了豹子膽？嫌命長了？君兒沒有事，只是想事情想久了。」

莫曉心點頭道：「是這樣啊！那麼娘就放心了。在想甚麼事情可以跟娘說嗎？」

陳思君想了一會，問道：「娘是甚麼時候跟爹一起的？」

莫曉心不知道女兒為何問那些，估計她在煩心的應該是感情事。

她回想一下，然後答道：「那是當妳爹說會用他那對陰陽眼保護我的時候。」

陳思君問道：「然後妳相信了？就決定跟爹一起嗎？」

莫曉心應道：「也不是這樣，他作這承諾之前已經保護過我幾次了。我在學校時靈魂出竅去帶人，回來時發現肉身被人移走了，都是靠妳爹救命的。後來才發現他之前已經暗戀自己好幾年了。」

陳思君點頭，然後問道：「那麼妳是甚麼時候決定把身體許給爹的？」

莫曉心一怔：「吓？」

陳思君問道：「娘懷着我的時候還未跟爹結婚吧？是甚麼時候許給爹的？」

莫曉心暗自吃了一驚，不是已經和那個男生甚麼了吧？今天還跟叉燒飽說他們物理上應該還未開始，怎麼回家就問這個？發展太快了吧？

莫曉心問道：「君兒，不是已經跟那男孩…」

陳思君連忙叫起來：「娘！妳在想甚麼？我們都還未開始，怎會…」想到這裏不禁臉紅起來。

莫曉心問道：「那妳為甚麼問？」

陳思君輕聲道：「我沒有經驗，不知道對方要待我到甚麼程度，我才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給他…」說到這裏那張臉已是紅得發燙。

莫曉心道：「當年妳爹已經充分證明他是個守承諾的人，然後他也承諾會娶我，我才決定交給他的。當然，當時我們年紀很小，跟妳現在差不多。」

陳思君問道：「有後悔嗎？」

莫曉心聽後大笑起來，道：「後悔？怎會後悔？把自己交給妳爹是我一生人裏做得最正確的決定。要不是這樣，又怎會有妳這個寶貝女兒？」

陳思君問道：「你們的感情沒出過問題嗎？從來沒第三者出現過？」

莫曉心道：「妳爹走後，在大學跟我表白的人還是挺多的…」

陳思君問道：「沒考慮過其他男人嗎？」

莫曉心笑道：「那時肚子裏已經有妳了。就算沒有懷着妳，也不會考慮其他男人，因為妳爹在我心裏，就是値得為他守一輩子的男人。」

陳思君又問道：「娘呢？從來沒情敵出現過？」

莫曉心大笑道：「妳爹在中學時被人叫作死宅男。是宅男還不夠，還要是死宅男。除了妳娘，還會有誰對他有興趣？」

莫曉心如數家珍的續道：「他朋友不多，也不跟其他人社交，下課就回家，周末就打工，是個出了名的怪人。他頭腦好，但唸書一直保持一個低調的排名；他運動神經也很好卻不願參加校隊；他空手道已是五六段也不讓其他人知道。總是裝個宅宅的樣子出來，其實深藏不露，在很多女生眼中都是個難相處的人，是女生絶緣體，所以娘一直沒對手。」

陳思君沒有反應，若有所思的在想事情。

莫曉心問道：「君兒，妳不是說過妳的糯米飽也是宅宅的嗎？」

陳思君望着母親，點了點頭。

莫曉心問道：「那妳不可能會有情敵出現的啦！就算真的有別人喜歡宅男，試問有誰比我女兒還要強？瞎子來的嗎？」

陳思君小聲道：「可能這只是我瞎操心吧…」

莫曉心問道：「看來君兒真的很喜歡這男孩呢？」

陳思君垂着眼，點頭道：「我也不知道為甚麼會這麼在意他。」

莫曉心起坐走到陳思君的床邊坐下來，輕輕摸着女兒的頭，輕聲道：「喜歡一個人需要原因嗎？既然喜歡他，便要為自己爭取幸福。只要不影響學業，開始那段感情又何妨？若然開始了情侶關係可以令自己安心下來，娘和爹都會支持妳。」

陳思君把頭垂下，不住的搖頭，道：「不行！」

莫曉心看見女兒的臉龐有淚珠潸潸而下，頓時心如刀割，問道：「君兒。爹娘都討論過了，我們不會阻止妳的，妳又何必固執到這個地步？」

陳思君仍然把頭垂下，不住的搖頭，道：「不行！」

莫曉心看不下去，把女兒緊緊的抱着，柔聲道：「君兒。娘永遠都會支持妳。是要等到考完公開試也好，或是明天改變主意也好，爹娘都支持妳。爹娘希望的，就是君兒活得幸福，活得快樂。知道嗎？」

莫曉心摟着母親肆意的痛哭起來。

為甚麼關係還沒有開始已經會害怕失去？

任遠山明明一心向着自己，為甚麼那個戴安會令她不安？

為甚麼會害怕他被搶走？

為甚麼只是想一下可能會失去，自己的心會突然這麼痛？明明大家一點名份也未有。

哭了一會，陳思君漸漸平復過來。

她抬頭望着母親，莫曉心臉上滿是關切的神情，温柔的看着自己，於是她擠出了笑容道：「娘，謝謝妳。發洩一會感覺好一點了。不用擔心君兒。」

莫曉心道：「妳的糯米飽說有女生追求他嗎？」

陳思君搖頭道：「沒有。但他說現在跟一個女生學功夫。」

莫曉心一怔，道：「學功夫為甚麼不找妳？」

陳思君道：「他說不要做楊過。」

莫曉心又是一怔，然後大笑起來道：「原來這樣。楊過也不錯，不是最後也跟小龍女一起了？他說喜歡那女生嗎？」

陳思君搖頭道：「他說喜歡我。」

莫曉心用手捧着女兒的臉道：「這不就足夠了嗎？要對他有信心，還有要對自己有信心。知道嗎？」

陳思君點了點頭。

莫曉心問道：「今天去了那兒？」

陳思君答道：「去了看電影。」

莫曉心一怔，笑道：「男生看電影都很不規矩啊！他有沒有不規矩？」

陳思君答道：「沒有。只是我見他太害怕，便牽住他的手。」

莫曉心呆了：「害怕？你們去看了甚麼電影？」

陳思君答道：「最近上畫的恐怖片。」

莫曉心問道：「他挑的電影？」

陳思君搖頭道：「我挑的電影。」

莫曉心問道：「妳不知道他害怕？」

陳思君搖頭道：「看了十五分鐘才知道，我說離開，但他堅持留下，因為電影是我挑的。所以我才牽住他的手。」

莫曉心笑道：「那他不是賺到了？」

陳思君也笑道：「好像是這樣的。」

然後兩母女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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