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娜娜 - 二、白玫瑰

陶德在垃圾桶內尋找，拿了幾個報紙，但污損嚴重，又丟回去，繼續找。

紙張溼答答的，有的角落發黑，有些頁面還沾著不知道是什麼醬料或鞋印。陶德皺著眉翻找，手指已經習慣髒污的觸感，只有報紙的完整與否才是他在意的。

女孩看了幾秒，也跟著找尋。她的動作比他輕柔許多，小心翻動裡面的紙堆，指尖避開濕爛與破角。然後她找到一份較完整的，遞給男孩。

陶德低頭一看，挺完整的。

他咧嘴一笑，像是翻到藏寶圖的小海盜，動作飛快地把報紙攤開，看到裡面的大圖，整張臉瞬間亮了起來，藍色眼睛因興奮而閃閃發光。

「娜娜，妳快來看！這就是羅賓，超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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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傑森問了是否可以叫她的名字時，當他稱呼「娜娜」這個名字，女孩點頭了，雖然沒聲音，但像是默認了什麼。

女孩湊近，低頭盯著那個蒙面的少年圖像。照片裡的少年正拉著繩索，從高樓一躍而下，嘴角上揚，笑得像是沒有懼怕、也沒有重力的人。

傑森開心極了，一邊讀著旁邊的新聞內容，一邊嘴裡唸唸有詞，像是在默默背誦。

讀完，他抬頭，發現女孩還是看著照片，眼睛一動也不動。

「妳知道羅賓吧？」傑森遲疑地問。

女孩搖頭。

「什麼？」他瞪大眼睛，「妳竟然不知道？那妳知道蝙蝠俠嗎？」

女孩頓了一下，然後抬起雙手，兩手手根合在一起，手掌像翅膀一樣上下拍動，接著歪頭看著傑森。

傑森愣了一下，驚訝自己竟然能解讀。她是在說「蝙蝠」，沒錯──她知道蝙蝠，但不知道蝙蝠俠。

「這還是哥譚人嗎？」他喃喃地說，「怎麼會有哥譚人不知道蝙蝠俠、不知道羅賓？」

他站起來，像是突然被什麼點燃了。

「好吧，今天我來教妳什麼才叫哥譚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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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一個破舊的垃圾場旁邊，一個男孩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講解——他一邊說，一邊比手畫腳，一邊翻著報紙裡的頭像和照片，仿佛那些英雄是他親眼見過的朋友。

他講蝙蝠俠怎麼潛進犯罪巢穴，講羅賓怎麼從空中跳下來痛打壞人，講哥譚的黑夜怎麼因為那兩道影子而變得不那麼可怕。

傑森的聲音越來越高昂，像是在唸一首英雄頌詩，只有他一人懂得的旋律。

最後，他下了結論，語氣像是收尾的報告那樣篤定：「也就是說，羅賓就是蝙蝠俠的助手。他們會保護大家，讓壞人進警局。」

女孩點了點頭，看著那個頭像，她又低頭指了指那圖片，兩隻手一高一低地開合，接著又指了指傑森。

傑森看著，知道意思。

「沒人知道誰是羅賓，娜娜。」他壓低聲音，像是在說秘密。

他心裡想，我這麼又瘦又弱，連晚餐在哪都不知道，像是水溝的老鼠一樣，蝙蝠俠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然後，娜娜看著男孩，手比畫著傑森的頭頂，把手舉到最高，像是在比某種高度。

傑森抬頭，看著她沒舉多遠的手。

他笑了一下，低頭撇過臉：「謝了，娜娜……那可是羅賓，我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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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破舊鐵皮間的縫隙吹過，把報紙一角吹得微微鼓起，像一隻試圖飛起來卻被釘在地上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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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識起來的兩人小朋友開始有交集，在學校時，大家也不敢惹打架起來最兇殘的傑森，在旁邊跟著的娜娜也沒什麼人敢欺負。

傑森還去圖書館借了基礎手語書，借的時候還特地問了圖書館員那本是不是最簡單的，說是要給「朋友」學。他練習手語，要娜娜也比起來一起溝通，畢竟紙筆比較慢，而且也不容易有資源一直寫字，紙和筆不是垃圾堆裡常能找到的。

也不知道怎樣，當娜娜看到傑森借的那本手語書，嘴巴張了張，眼睛睜得圓圓的。

「怎麼？妳該不會要跟我說妳其實會說話吧？」傑森開玩笑地說，語氣裡半是戲謔半是期待，但手已經低頭翻開手語書的第一頁。

他沒多看女孩的表情。

但女孩一臉心虛地看著他，嘴唇微微動了下，卻又慢慢合上，像是試著說了什麼，最後還是把聲音吞了回去。

什麼都沒發現的傑森把書遞過去給她看：「第一頁是打招呼，蠻簡單的，我們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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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教堂扮起葬禮，兩個孩子縮在對面看。最近的天氣很冷，冷得像是哥譚的黑夜從天上下來不走。很多流浪漢因為寒冷而死亡，街上整排地上的屍體只是被蓋上布，等待一一送往公共墓園。

兩個孩子完全不害怕地看著。他們看過太多這樣的事，比這更慘的也見過。比起害怕，更像是靜靜觀察，就像看街頭的鴿子在找食物一樣自然。

接著，他們看到一位修女拿著一大把的百合，每一位死者胸前都放著一朵白花。那一排白色的，像是死者們最後統一的標誌。

傑森看的很仔細，從修女走近，到花放下，再到她輕輕拉整齊白布邊角。

娜娜看著，轉頭比了比胸前的地方。

傑森搖搖頭，開始比畫，手指略快了一點，帶著點平常不見的情緒：

「妳不認為，死後有一朵花很棒嗎？」他的手指畫著花朵綻開的形狀，又點了點心口的位置，「雖然死了的人不知道，但有人為你的死送上花，代表世界上還是有人記得你曾經活過。」

女孩低頭想了一下，然後比劃了一下。

陶德臉上三條線，「謝謝。」他比得用力一點「謝謝妳會記得要送我花。」咬牙切齒，這個笨蛋

女孩抿嘴，指尖飛快比了「不客氣」

陶德鼻孔噴氣，像是不想表現自己很在意，但還是繼續比著：

「那我不要百合，我要白玫瑰，我喜歡白玫瑰。」

他手指比出玫瑰的旋轉曲線，畫得很慢很認真，就像真的有一朵花開在他指尖，純白的，沒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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