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I could rewrite our story - About The Past

白菊。

棺材。

告別式。

他沒有想到會就這麼結束了。

人很多、很擠，空間裡瀰漫著哀傷低迷的氣息。有人低聲抽泣，也有人放聲大哭。

而他，研磨認識多年的幼馴染，現在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難受。心裡很悶。眼睛很乾，大概是冷氣開太強的緣故，所有人一身黑色正裝更為空氣添加了幾分壓抑與窒息，黑尾現在只想去外面抽根菸。

心頭好像被甚麼壓著、悶著，一絲絲的鈍痛，壓抑著他應該要有的情緒。

他和研磨吵了架，起因是和作真奈的訂婚。他沒想到研磨的反應會那麼大，他依舊沒有哭，一直笑，也做了很糟糕的事情——他先是脫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後近乎瘋狂的吻住了他。

答應研磨喝酒可能是一個錯誤，但也許早在最剛開始他就不應該設計給研磨一個驚喜。

因為提早回到家，所以在撞破了研磨的秘密；因為喝了酒，所以有人失控。

因為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黑尾下意識地推開了他，並且說出了很過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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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渾蛋，黑尾前輩，你就是個大渾蛋!」赤葦幾近嘶吼的聲音忽地在他耳邊響起，黑尾的反應慢了半拍，被赤葦推了個踉蹌。失去理智的赤葦推著他要把他趕出去，木兔幾人攔著不知所措，黑尾垂下頭，默然不語。

「你到底來做甚麼?他已經死了你還想怎樣!」

他莫名的很想笑，但笑不出來。研磨過世的消息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而且是在過世三天後才得知的。

他甚麼都不知道。

他以為研磨不和他聯絡是在和他賭氣，他以為研磨失去理智只是因為醉了酒，他以為研磨會在自慰的時候喊他的名字只是因為懵懂無知。一且都只是以為，又或許在心底的深處，他知道自己在欺騙自己——他以為他愛的是作真奈。

研磨。他在心裡呼喊，我會害怕，研磨，你別這樣好不好?研磨，你告訴我，這只是你的一場惡作劇好不好?

人群、粉絲都散去了，他依著本能從殯儀館走到了研磨的房子，進門後開了燈——他多希望打開燈後看到的是那個熟悉的人窩在暖爐裡面打電動，或者是他可以在直播室看到他在打怪，又或者是把自己包成一大團縮在沙發上睡覺——

但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全都被他搞砸了。

屋子裡瀰漫著一股酸腐味，淡淡的，很難形容，不知道是從廚房還是從廁所傳來的，他想兩個地方都有可能。冰箱裡不知道甚麼時候買回來的生鮮都已腐壞，保麗龍的盒子底部流出棕褐色的血水，本該翠綠的生菜枯黑脫水；廁所垃圾桶裡沉甸甸的裝著不明混合物，液體散發著發酵過後的酸，氣味直熏上來難受的他想哭，但仍然是甚麼都滴不出來。他放棄了繼續拎著那個垃圾桶的念頭，把垃圾袋打了個結，連同冰箱那些一併裝了扔了出去。

現在這個房子裡面唯一曾經有人居住過的證明也沒了。空蕩蕩的，涼風從沒關好的窗戶吹過了客廳，研磨最是怕冷的，在那段時間裡他獨自一人間斷性失溫了近兩週才送醫，黑尾不敢想像他是怎麼過來的。

手機鈴鈴的響，好煩，到底是誰?白天的時候手機幾乎整天關機，剛開機就接到電話。他不想接，任由它拼命的叫囂著。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放棄了叫喚，天空灑下了一層墨粉，潔白的月光滴滴從縫隙間漏了下來。他才想起要拿手機看，標註為「摯愛小奈」的人不知道第幾次打電話給他，最後一則訊息是:「我們分手吧。」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

電話重新撥了回去，電子女音重複說著同樣的話。為甚麼?他搞不明白，雖然他確實沒有放很多心思在作真奈身上，甚至求婚是作真奈提起的。

說真的，他並沒有很愛作真奈。一切都只是假象。一切都只是他以為。

啊，對了，今天好像是要挑婚紗的日子，還是要去看場地?黑尾不太記得，作真奈講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心不在焉，然後就接到了研磨的死訊。

所以從頭到尾，不管是作真奈還是研磨，他一個都沒有把握住。

他把所有都搞砸了。

從冰箱挖出了幾瓶啤酒，打開瓶蓋就往嘴裡灌，有點苦、有點酸，酒精味很刺鼻，高機率是壞掉了。咕嘟、咕嘟，房子靜謐的連喉結滾動的聲音都能聽清，回音繞在耳邊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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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要去找研磨。

對，我要去找到他，和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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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的熟悉感指引著他來到一間老舊的公寓，他和研磨大學時曾經一起住在這裡。而如今這公寓好像也預備要拆了，裡面幾乎沒有住人。

頂樓上的風很涼，很舒服，研磨以前半夜睡不著時會來這裡待著。大學時的研磨有一半的頭髮是好看的金黃色，飄盪著在夜幕格外顯眼。

眨了眨眼，研磨並不站在那裏，那個位置只有一朵黃色的小花，花瓣萎頓下垂，在風中飄啊飄的，只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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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可以在這裡看到研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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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f I could rewrite our story, ”

四樓、三樓。

“ I hope I can say ‘ I love you ‘ before anything happens. “

二樓、一樓。

他想要挽回一切，他想和研磨道歉，他想告訴研磨他愛他，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從一開始就失控了。由他開始，也由他結束。

艷麗的紅花從他腦後綻開，黑尾的眼前被一片鮮紅所覆蓋，目光所及之處血腥一片。絢爛的紅色交織著無盡的黑盛開，勾勒著他最後的樣子，一如所有被人閉口不談的愛情所導向的終局。

那個曾經牽動研磨一生而導致悲劇的生命，悄然的沿著血泊滲入泥土。

荒廢的工地裡，有人用贖罪換取著他所以為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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