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鷹們的小雞 - 老鷹們的小雞-第二章-1

第二章

在那之後，時間過得很快，居然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年。

他搬入了少爺們在外地讀書時的別墅，起先當然不是這麼容易被接受的，不管做了什麼都會被無視、做完的三餐沒有動靜，或是總被看不順眼。

不過過了一段時間後，總算是能夠被接納了一些。

大概是他的成熟期絲毫沒有動靜的關係，少爺們反抗的也累了，因此對他的排斥幾乎變成了無視。

這樣也好吧？

睜開眼睛嗅到的是土司麵包微焦的香味，現磨的咖啡豆發出了香醇，是麝香貓咖啡嗎？

布萊恩在睜開雙眼前已經完全忘懷鼻息間可以嗅得到的女性香味，他的手還放在依偎在他胸膛的棕髮美女胸上，柔軟又有奶香味的視覺與觸覺享受，在不知不覺轉換成食慾。

培根、香草、麵包的香味，他舔了舔嘴唇，輕咬住女性胸口雪白的肌膚。

被驚醒的棕髮美人拍了拍他的頭顱，笑罵著這麼早，不要了吧？

好吧！不要就不要。布萊恩一直以來就是喜好不定的人，他即刻放開了對方柔軟的胸膛，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下床穿上放在衣櫃裡的牛仔褲。

他抓起搭配好的直紋襯衫，一邊瞥過椅子上整整齊齊的女性衣物，就連昨天被他扯壞的小禮服後拉鍊也被縫補好。

他知道這一些是出自於誰的手中，那隻雞……

對，那隻雞。

雞的來源是他不經意詢問的，既然是東方人應該有東方的真名吧？當然，他詢問並不是想要聽到結果，只是對東方人有所鄙視而己。

『是的，中文名字叫做群凱。』

『ch…chicken？』

華語的發音他一點也不在行，他又特別排斥學習東方語系，這個奇怪的名字發音怎麼都像小雞。

小雞、雞肉、膽小鬼，不管這個字眼有什麼意思，都很適合對方。

雞，自從這樣叫過對方後，他反而完全想不起來對方的英文名字了，不過對他而言也不重要，因為那是他和他的兄弟想要一腳踏開的麻煩。

一年前他這麼想，一年後的他卻有點動搖了。

之所以動搖當然不是因為培養出來感情，而是因為便利性。

他看著椅子上折得好好的衣物，以一名管家來說，雞是一個十分稱職的傢伙，在他們早晨轉醒的時候，對方總是已經準備好早餐迎接他們。更不用說當他們帶女伴過夜的時候，只要一起床，連地上的女性貼身衣物也都整理好了。

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連他們都不知道。

一年多來他們的百般刁難並沒有讓雞退縮，相反的製造出一個最了解他們的喜好跟口味，像影子一樣順從又貼心的僕役。當然，他是不可能誇讚對方的。

從小他們就被教育著種族差異，空中種族自視甚高，到了封閉起來的貴族學校後種族岐視的觀念其實有增無減。每個種族的高濃度血統都認為自己最優良，其實說穿了所謂的貴族學校，根本是一群沒大腦的高血統互相比較的地方。

就算是如此，彼此之間還是有所謂的共同標準，例如說，陰人的地位。

去掉人類，再上來的地位就是陰人。這樣的陰人成為他們名義上的妻子，剛聽到的時候真的是讓他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

相較之下，洛德的排斥不像他那麼幼稚，他的排斥是表面的，洛德卻是暗著來，實在看不出來誰比較嚴重呀。

想到這裡，他已經不想再繼續動腦筋，反正一早，他與他的兄弟不太想面對的人一樣會站在餐桌旁，為他拉開椅子，好聲好氣的說話。

「早安，布萊恩少爺。」果不其然，在他打開自己的房門時，就聽到那口標準流利的英文發音。

「早安，我的兄弟。」他轉向。

已經坐在餐桌旁的洛德拿下了手上的財經報紙，瞥了瞥他，再瞥了瞥從後頭跟上的棕髮美人。

「早，被享用過的晚餐滋味好嗎？」

「還不錯。」布萊恩瞥了瞥一旁的棕髮美女，「先說，我可不是看你吃過才選用的。」

「反正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

「也是。」

「別以為每個女人都聽不懂呀，兩個壞男人。」棕髮美人不耐煩拿出化妝包，「品嘗的人也許是女人，懂嗎？」

「那大概是我比較可口吧？美麗的瑪莉亞？」布萊恩發出輕笑，他喜歡瑪莉亞天然的狼族純血，那種孤傲無所謂的天性。

「以甜點而言，還端得上檯面。」

「哼。」洛德發出了輕笑，只是視線沒有從報紙上移開。

布萊恩與洛德個性不太相似，眼光和喜好卻幾乎一模一樣。像這種過夜後才發現女伴是對方早先一步用過的情況常常發生。

「請問渥爾芙小姐需要些什麼？火腿切片以及炒蛋，還有哥國產的第一級麝香貓咖啡好嗎？」蹲了下來抬頭，是男人一貫的接待方式。

「不了，給我現榨的柳橙汁。」漂亮的臉蛋發出了微笑，在對方起身時拍了拍東方人特有，明顯比較窄小的臀部。「能搭配這麼可口的臀部肉嗎？」

「恐怕不如您預期的口味這麼好，請允許我為您換餐點。」處變不驚的男人連語調都沒變，布萊恩實在很好奇對方的表情，但當他抬起視線時對方已經走向廚房的旁向，只能見到背影。

「東方人精瘦的背影看起來特別可口是吧？」瑪莉亞輕笑著，她是以鑑賞的眼光而言。

「妳喜歡？在生育過後把他送給妳吧？當做是遲來的見面禮物。」他半開玩笑的說。

「真的？我會很期待這份禮物的，別忘了。」

瑪莉亞看了門口的來訪視訊電話，看到讓人熟識的自家管家身影。「只可惜我該先走一步了，幫我開個門？」

「當然，為妳服務是我的榮幸。」布萊恩起了身，眼角已經瞥見那隻雞打開了大門。

「內心真的是這麼想就好了。」用著塗上鮮紅色甲油的手指勾劃打轉於男人厚實的胸膛，瑪莉亞笑得十分可人。

說起來布萊恩對於瑪莉亞還是十分有興趣的，不管是以男人的眼光還是玩伴的眼光。自由奔放，在床上的表現又很大膽，個性也很直爽自然，若她是矛鷹的高濃度純血，也許是很讓人心動的伴侶。

只可惜他們都有種族規範，純血都有需要負責的純正繁衍，而且瑪莉亞的芳心並不可能停留在他們身上，就像瑪莉亞所說的，對她而言他們兄弟只是甜點一碟，而她並不是偏好甜點的類型。

這樣一個漂亮又有威嚴的女人回頭指了指門口的男人，那隻雞遲疑了一會，才向前走了一步。

「頭低下來？」

「是的。」

瑪莉亞在男人的臉上輕吻，在偏黃的臉頰膚色上留下深紅色的口紅印，一邊玩味的鑑賞對方一閃而逝的尷尬神情。

「變化得真快呢！真是沒有意思。」美豔的人笑得有些淘氣，「亞岱爾，快點幫這兩個男人生育完，我等著收下禮物了。」

「喂喂──」布萊恩失笑。

「是的，路上請小心。」對方只是回復了鎮定，隻手放於胸前，微微的向前傾行禮。

等到了這個淘氣孤傲的美人揚長而去後，布萊恩才回過頭，看著自家兄弟抓住那個男人的雙頰，用著指腹用力的磨擦上頭的口紅印。

「去洗臉。」洛德抽回了手，並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是的，那請少爺們先請進。」雞低下了頭，對他們兩個點了點頭，並在一旁等待關門。

布萊恩事後想想，事情的情況有所不同，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兄弟，我覺得你最近有點奇怪，有什麼煩惱嗎？」布萊恩隻手撐在自己的下顎，他們坐在學校裡的附設咖啡廳內，一旁還有公用的僕役服侍。

「例如說？」專心在外文雜誌上的男人沒有抬起頭，洛德喜歡閱讀，手邊都需要一些書籍才不會覺得無趣，一邊看書一邊說話是很正常的事情。

「例如說，我覺得你對雞的態度好像變了。」

布萊恩想起自家兄弟手指頭磨擦對方臉頰的舉動，如果有必要性外，他們都不是會主動觸碰對方的類型。尤其是洛德，除了第一次見面時的下馬威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觸碰的畫面。

但洛德看起來比較偏向於憤怒。他只覺得臉上的口紅印是一件很可笑的畫面，但絕對不會感到生氣。

就算落到瑪莉亞手裡，雞也不過是會被捉弄的對象，他是這麼想的。

「是嗎？」洛德平淡的回答。

「不要敷衍我，我的雙眼可是銳利的3.0。」

「是、是。」洛德闔上了雜誌，不太愛笑的他跟布萊恩臉部線條有所差別，個性也比較強硬一些。「那你猜，為什麼？」

布萊恩走的是數理路線，喜歡計算喜歡猜題，但是那都是用在課業與消磨時間上，平常的他反而沒有什麼耐性。

應該說，與雞相關的事情，都會讓他很沒有耐心。

「跟我說答案？」

「不對。」

「不願意跟我說答案？」

「對。」

「現在不是玩海龜湯遊戲*的時候，快點跟我說答案，讓我不要一直想到他。」毛躁的人抓了抓自己的灰銀髮。

「平時不是很愛玩嗎？這麼沒有耐心。」洛德撇了撇自己姣好的唇形。「也沒什麼，只是我發現一件想不透的事情。」

「什麼？」

「在別墅與我們發生過關係的女性，對他印象幾乎都很好。」『他』，和布萊恩不同，洛德不叫他為雞或是什麼不雅的外號，但也沒有叫過名字。

「喔？」布萊恩不怎麼認同，但單就瑪莉亞的反應，的確是很有好感的表現。

「因為發現到這件事，所以我花了一點時間研究他的反應。」洛德也喜歡研究，但是他更喜歡推翻理論。

「結果呢？」

「你有注意過他平常的表情嗎？」

「沒有。」說真的，他幾乎不會注意到雞的表情，就像他不曾注意男性僕役的表情。「他平常聲音很平板，大概沒什麼表情。」

「不，他平時都會微笑，我原本以為是有女性客人來的特別反應，畢竟──」洛德自己很清楚他們並不是什麼好主人，刁難又挑剔，一點也不友善，但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就是了。

他頗喜歡在『他』來之前的女僕們，有些大膽有些青澀的女性們，所以幾乎不會過份刁難。但自從『他』來代替她們後，他自己也知道平時的要求過份了許多。

布萊恩也是，兩個人的脾氣是會互相影響的，就算其中一個原來的偏見沒有這麼多，也會傳染給另一個，於是乎兩人份的過份要求與脾氣只會讓氣氛越來越糟。

「結果不是嗎？」

「結果就算你無緣無故臭罵他一頓，他還是會低頭微笑。」

「我的兄弟，我不知道這件事為何讓你想不透。」布萊恩擺了擺手，「這甚至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以你而言？」

「我也這麼認為。」洛德聳了聳肩，「我只能說你自己觀察才能了解，就這樣。」

「誰要呀……」毛躁的人根本不想了解，何況是讓他有所反感的人。

誰理他呀？

有些事一開始你也許不在意，或是反感的要命，另一方面，卻沒辦法移開眼睛。

布萊恩跟洛德就讀的科系不同，但幾乎都排滿課程，所以他們的下課時間幾乎都很一致。

下課後他從對方開車的背影開始關注，那隻雞在車上幾乎不說話的，除了一些禮貌性的發語外，安靜得很。

洛德打開後車位的電視，看的是財經新聞。而他卻開始沒辦法把視線從對方身上離開，就算財經新聞的女主播開始脫下身上的衣物時也亦然。

他跟洛德對上了眼，卻發現對方玩味的笑容，。

『你幹嘛？』他開始用唇語發難。『看好你的情色新聞。』

『沒什麼。』洛德撇過了自己的視線，把畫面轉成了正常的財經新聞。他是覺得很有趣，沒有想到布萊恩當真開始注意前面的『那個人』，個性怎麼這麼容易受到操弄？

布萊恩毛躁，容易受到別人影響；他則是冷靜沉穩，把別人操控在手中的往往是他而不是布萊恩。

布萊恩才不管自己的兄弟在想什麼，他有著很強烈的好奇心，喜歡追根究底。

他現在的腦內想法都是前面的那個人到底有什麼特別的，能讓他的兄弟注意了好一陣子？

這不常見，布萊恩不能說他百分之百了解他的弟兄，但九十九百分比他再清楚也不過了。

他以為洛德很討厭那隻雞，所以他也會跟著討厭。但一當你發現有志一同的人突然改變了他的想法，也許你也會開始思考，那他原來的想法呢？或是對方真的有這麼討厭嗎？

就算他心內頭還是排斥的，他還是觀察起前面的那個人。

這麼說來，他好像不曾仔細觀察過對方的五官。

雞，有著東方血統的五官，從後照鏡中可以看出那雙細長的單鳳眼，瞳孔並不是純黑色，而是有點淡的褐色。

在後照鏡中他只看得到這麼一小部份，還有整整齊齊梳整好的瀏海，很制式的三七分頭。

連髮型都這麼無趣……充滿負面評語的人這麼想著。

大概其他的臉部器官也一樣無趣吧？東方人標準的小鼻子、小眼睛，怎麼看怎麼礙眼。

然而後照鏡的那雙眼眸突然對上了他，就像是觸電了一樣。

對方並沒急著移開自己的視線。正是紅燈時刻，對方只是抽空調整一下有點歪斜的後照鏡，對上眼變成極為自然的事。

布萊恩知道自己被驚嚇到了，馬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啊啊……就像個玩躲貓貓後被抓到的孩子，如此笨拙。

只是『鬼』並沒有要抓住孩子的打算，他只是看了一下對方移開視線的反應，將後照鏡調好後，別過了視線。

洛德關上了電視，一邊看了自己兄弟面對窗戶，又再用眼角偷看後照鏡的反應。

如此玩味。

布萊恩和洛德的差別很大，對他們而言彼此就像半身，但截然不同。

無論是個性還是喜好，他們只有外表相似。真的要說的話，任何事幾乎都是洛德帶頭，布萊恩緊跟在後頭。布萊恩覺得這沒有什麼，跟著他的兄弟走有點像跟屁蟲，但洛德從來沒覺得他煩，反而有點樂在其中。

反正他已經被洛德影響了，無時無刻不去注意那隻雞的動向。

對方如同洛德所說的，不管在做什麼，臉都露出一種淺淺淡淡的微笑，那種笑容讓人很難忽視，尤其是開始注意後。就算他故意用倒了整個茶具組，對方還是輕輕的笑著，一邊將地板清乾淨。

雞的動作十分流利，他一人能服侍他們兩個，就代表能力有多幹練了。雖然布萊恩不想承認，但雞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僕役。

在第三組茶壺組被他摔破後，洛德對他使了個眼色。

「那是我喜歡的茶具組。」對方不滿的說著。

「喔……抱歉。」他是對著自己的兄弟說，一邊用眼角注意對方的表情。

他的兄弟附在他的耳邊說話，「太明顯了。」

「明顯又怎麼樣，你看他的表情。」布萊恩完全不掩飾自己的聲音，「我的老天爺，跟機器人一模一樣。」

他從來沒看過任何一個僕役的反應是這樣，姑且不論對方的心理狀態如何，但是那固定的表情和態度，或是明明就知道他在針對他，卻完全沒有變的感覺……

沒有委曲沒有生氣，但也沒有任何感覺，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很假。

「我不管你想測試什麼，總之不要破壞到我喜歡的東西。」拿起手上僅存的茶杯，洛德其實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只是默默將手中的陶瓷杯丟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不是完整的，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布萊恩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再看了一下在地上繼續收拾陶瓷的身影，碎片劃破對方的指尖，東方人偏黃的膚色流出了鮮紅色，原來就算是不同階級的人，身上也會流出同樣的色彩嗎？

對方只是若無其事的將碎片殘骸清理乾淨，在將手指放入手中吸吮，表情絲毫未變。

這個動作讓布萊恩愣了一會。

似乎有什麼壞事情在萌芽。

從那天開始，亞瑟爾也知道他的少爺們似乎找到新的方法來整他，但他知道這怪不了他們，如果身邊的樂趣只剩下一名無趣的僕役，那也只能無聊的把玩，卻不願意放手。

這種情形大概會持續他完成他的任務，也就是孕育出男人們的孩子。

當其中一個少爺開始行動，另一個不是跟隨，就是落井下石。

例如像他一回頭，剛剛洗好待曬的衣物被踢倒，又必須再手洗一次。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發生一次。

然後他的少爺會看著他，仔細研究一些什麼東西，一些他不知道，也不需要去深究的東西。

久了之後少爺們自然會放棄，開始轉向另一個惡作劇。

其實他並不知道，他們要的是什麼。

窮人的快樂與富人的快樂並不能比較，得到的喜悅與感受也有很大的落差。也因為要滿足他們、要讓他們真心感到快樂，他覺得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然而對他來說，要讓這兩個少爺覺得他並不討厭，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要說到喜歡、快樂，目前的他做不到……

不，也許只要他快點完成任務，早點離開的話，他的主人們就會很高興了。

即便是如此，他的身體全然沒有熟成的前兆，沒有變色的瞳孔、髮色，或是身體的感覺……都跟平常沒有兩樣。也許他可以讓主人開心一點，當他熟成的時候，可以讓家族裡的醫生做人工受孕，少爺們也不用再忍受他了。

他是這麼想的，身為僕役讓主人過得舒適是他的工作。

然而事情就是在這種情況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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