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綺雲 - 第2章看上去有點西洋人味道的萬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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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應該是四十二小時之前，這青年正要趕去見一個十分重要的的顧客，剛出了電梯走不夠五步，三男兩女一共五個重案組的便衣警探向我走來，就在他公司樓下的大堂當眾將他拘捕。他那時西裝革履，手挽著一個 30 釐米乘 48 釐米黑色軟料造的公事包，一看便知個斯文人，怎麼他們竟似如臨大敵般，把他當成甲級重犯一樣，八隻手將他壓在地上，那女的還用整個身子貼住他，壓低嗓門非常嚴肅的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堆他在電影裡聽得多，那天才親耳聽到的說話：「我是警員 PC461997，隸屬中區警署重案組，我有理由懷疑你在 2022 年 5 月 9 日強姦一名未成年女子，我現在拘捕你，不是事必要你講，除非你願意講，但你所講的每句說話，我會用紙同筆記下，將來可能會用作證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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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被攪得糊塗，如墮入五裡雲霧，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知道被拘捕，但不知道為什麼被拘捕。壓著他的那個女探，手上沒有紙也沒有筆，身裁還算不錯，樣子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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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6 小時，最多 6 小時，我便可以離開這個臭格中之臭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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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未成年？真的只有 16 歲？沒有可能，我看她最少有 20。怎樣看，她都年過 20，說她只有 16 歲，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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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月 9 日黃昏，青年下班之後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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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早，他公司所有的電腦都壞了，專家到來維修了一整天，都沒法把公司的電腦修理好，連為什麼全部電腦都壞了的原因也不知道，他因此整日都沒有工作可做，所以心情很好。下班之後，他吹著口哨到中環蘭桂坊的 BB Bar 飲酒，順便交些新朋友。那次，我坐在他的旁邊，我告訴他，我叫做萬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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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但名字讀起來成熟，樣子看起來更加成熟，我樣子很美，我的輪廓更美，因為我有四份一西洋人的血統，眼睛大大，鼻子高高，看上去還有點西洋人的味道，我化了濃濃的艷妝，黑絲襪配襯鮮紅色的連身裙。乾了兩杯 Margarita 之後，我斜倚枱角臉蛋紅紅，凝眸微盼千嬌百媚，看上去更美，美得很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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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置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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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想坐？你不是已經坐下來了嗎？問來幹啥。」我旁邊沒有坐著人，他於是就坐我的旁邊，叫了杯 Pina Colada，再給我點杯Barbaresco，之後，我們開始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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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杯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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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的 Barbaresco，100% Nebbiolo 葡萄釀制。像妳這般美麗有如 Margarita 珍珠的女人，我想，Barbaresco 妳一定喜歡，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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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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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應該是在某個地方見過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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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在電視或者雜誌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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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了，妳是明星？難怪這麼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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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星？我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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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當然美麗，妳這麼美麗，夠條件去做大明星拍大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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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討厭明星，我爸近排是個新聞人物，或許，那些狗仔隊偷拍我爸時，不覺意拍到我的照片吧，我最討厭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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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狗仔隊！ Les paparazzo！ Stalkerazzi！太可怕了！連名字也夠可怕！是了，我叫陳百良，請問貴姓芳名，妳爸爸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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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叫萬綺雲。」 (我叫萬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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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綺雲，好聽，好成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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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無呀是誰關儂薩事，儂問個餓做薩，儂想哪能啊？」 (我爸爸是誰關你什麼事，你問這個幹什麼，你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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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聽妳口音，妳是上海人，妳姓萬，妳爸爸近排是個新聞人物，近排姓萬的新聞人物是那位？ .. .. .. 啊，是了，一定是萬子揚了，萬子揚這個風雲人物，真的很叱吒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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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些儂在新聞報道上，也會見到阿拉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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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新聞？是關於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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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死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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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死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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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錯，我死的新聞，我在鐵路站月臺上，看到我自己跳落路軌，列車輾過我身體，我的身體斷成三截，死得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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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嗎？好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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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薩嚇寧額！」(有什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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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啊！妳是在那個站被列車撞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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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ERL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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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ERLOO？ .. .. .. 啊，油麻地站嗎？現在不叫 WATERLOO 了，叫 YAU MA TEI Station。今年那裡有意外發生過嗎？ .. .. .. 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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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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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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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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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最清楚，我就往在油麻地。就算是有，都很多年前了吧。我記得，2001 年或者更早的 1981 年吧，油麻地站那裡都曾經發生過有人跌落路軌的意外，我很清楚，我自小就住在油麻地。啊，妳真鬼馬，想來嚇我嗎？妳想說，這個月妳會死嗎？哈哈，我夠聰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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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但你錯了！你記性那麼好嗎？你真的自小就住在油麻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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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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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過幾次了，你知道我是怎樣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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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我看到妳看到妳自己跳落鐵路軌，被列車撞死吧。」他說得很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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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天，我穿白色的衣服，一個人站在月臺上，突然，我跳落路軌，列車撞過來，捲了我入車底，車轆輾過我身體，血飛出來，將我的衣服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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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他說得更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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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嗎？還有，我在六歲時，見過六十歲已經死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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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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