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知道 - 梅花梅花幾月開花（八）

　　此時已經日薄西山，橘黃色的夕陽透過玻璃窗灑進這個冰冷的教室中，那些霸凌者早已離去，而王曉卻還蜷縮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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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他的前面，發現他嘴裡唸唸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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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他們不得好死，我恨！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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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個十歲左右的孩子，露出一個狠毒的神情，我說不出心裡的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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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造成這種局面的不光是那些霸凌者心態的錯誤，也有王曉自身的懦弱，以及學校老師的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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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發洩半晌後，王曉身子僵硬的收拾散落一地的教科書，他沉默的背起書包向校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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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他低者頭顱走著，而我和于淵則默默的跟在他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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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裡是王曉的回憶幻境，所以我們身處在這方空間的感官體驗都是等同於王曉當時的所見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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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筆直的路段好似瞬間成了蜿蜒的蜈蚣，變得扭曲且詭異，周遭的行人都高大無比，頭小身體大，有些人拿著手機說的口沫橫飛，有些人提著手提包匆匆而過，沒有人注意到被夾在中間的三個小人，原本橘紅色的天空變得血紅，上頭飄著詭譎的白雲，形狀輪廓看起來就像一張張醜陋的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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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曉在人潮之中被推擠，讓他原本就孱弱的身軀更加虛弱，他長大嘴巴想要呼吸，卻發現怎麼也呼吸不到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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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王曉的瞳孔失去神采的那一瞬間，空間出現了碎裂，橘紅色的色調開始退色，剎那，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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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回到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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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打從一開始，王曉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學校，而那群霸凌者也不只是向他潑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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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把王曉拖到了廁所，將他的頭按在了馬桶座下面，一股噁心的尿臭味撲鼻而來，王曉整張臉被浸泡了在馬桶水裡，他痛苦的掙扎四肢，但顯然纖細的手腳敵不過其他發育正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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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遍又一遍的按下沖水鍵，看著王曉在骯髒的馬桶水裡掙扎時的摸樣，讓他們笑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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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漸漸地，王曉的掙扎越來越來越弱，直到他的手無力的垂在地上時，孩子們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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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死了嗎？」一名孩子不安的問，蒼白的小臉看不出一絲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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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王曉不要裝摸做樣了！」有人踢了踢王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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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屍體是不會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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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此刻的內心已經不僅僅是對於孩子做壞事的憤怒了，那根本就是一群殺人犯！難道這種行為也能被歸類於天真不懂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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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淵同樣握緊了拳頭，他原先平淡無波的眸子此刻卻憤怒的要噴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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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不下去了！于淵，咱們能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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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淵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沒想到我也有這麼硬氣的時候，他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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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話音剛落，那些孩子們彷彿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般，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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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他們竟然一同轉過頭，動作十分僵硬，像是要把脖子生生扭斷似的，數十雙黑瞳仁死氣沉沉的盯著我跟于淵，隨後他們一齊咧嘴一笑，就連笑容的弧度都一模一樣，看起來令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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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一股寒冷從腳底升上頭頂，身體彷彿已經預知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拉著于淵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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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他們竟然向我們撲了過來，像是蜥蜴一樣，四肢著地，以一種人類不可能達到的姿勢快速的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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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于淵現在怎麼辦阿阿阿！」我一邊拔腿狂奔，一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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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淵不發一語，大概是在思考脫身的辦法，他回頭望了後方的怪物，卻沒等他仔細觀察，一個鮮紅色的舌頭帶著惡臭的唾液向他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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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淵一把抓起脖子上的香囊，捻了幾把裡頭的香料，往那根噁心的東西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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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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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吃痛的發出詭異的叫聲，他更加憤怒的向我們狂奔過來，眼看銳利的爪子就要抓上我的衣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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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淵的桃木劍已經幾乎被王曉咬壞了，他咬了咬牙，也顧不上浪費，他扯下脖子上的香囊，直接往怪物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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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像是碰上了王水一般，像人類的軀體開始液化，他痛苦的哀嚎著，尖銳的叫聲像是刀子在玻璃片上刮似的，令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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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淵！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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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香囊我只配好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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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擦，你怎麼不多準備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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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香料很好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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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虧我們兩個在如此危急時刻還能彼此拌嘴，果然在經過這麼多靈異事件後，我也開始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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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現在好像不是感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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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合時宜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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