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晚安》 - Chapter 18｜我們之間從來就不是沉默

那之後的日子，他們沒有再刻意確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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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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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開始以一種無需言語的方式，緩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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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總是朝夕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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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在對的時間裡，找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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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是她下班回家後，在門口發現他放下的熱咖啡，紙杯上畫著一個小小的貓耳圖案；

有時是他畫室窗邊多出的一條毛毯，摺得整齊，像早就預備好她會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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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時，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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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則訊息：

「窗外在下雨，你睡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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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沒說出口的話，被這些安靜的舉動，一點一點補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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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靠追問，而是靠記得。

靠留意。

靠那些在日常裡被時間放大的微小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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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眠安在診所樓上的小屋，換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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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盞吊燈，是他陪她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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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了很久。

款式太冷、太亮、太鋒利的光線，她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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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一盞看起來平凡的燈前，說：

「這個光，不會太刺眼，妳晚上不說話時，房間也還是安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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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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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太準確。

像在她還沒說出口的孤單裡，替她找好了光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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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買了那盞燈。

裝上後，每個夜晚都開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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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有沒有說話，有沒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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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常來他的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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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帶點點心；

有時只是安靜坐著，看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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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筆在紙上游走時，他不說話。

她也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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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知道，他畫的不是畫。

是情緒。

是那些不急著解釋的沉默與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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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晚，她靠在窗邊睡著了。

醒來時，他正坐在她對面，翻過剛畫完的一頁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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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奇地探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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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上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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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時，髮絲落在嘴角，眉頭微蹙。

像夢裡有話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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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那幅畫很久，才開口：

「你怎麼知道，我夢裡不是安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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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抬頭，只淡淡回一句：

「因為我一直都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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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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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晚，她留下來一起吃了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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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沒特別菜色，只有簡單的湯和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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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碗時，她站在窗前望向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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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忽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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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從來就不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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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為太懂對方，所以願意用安靜，讓對方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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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那句話，永遠也不會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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