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又夏雨 - 第十六章．抹淚

夏雨家的後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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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影略胖，身穿間色長裙的女人走近夏雨。她手裏玩弄着搭在肩上的曲髮，言辭懇切，但語氣卻似一江湖水那般平淡：「你不是去倒垃圾嗎？都半小時了，你不回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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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把一袋垃圾倒進垃圾桶裏頭的夏雨把它們安放在地面後，轉過頭看着眼前的曲髮女人。她面目有些猙獰，想必便是情緒又開始波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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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這些垃圾太重。」夏雨指了指地上裝載着許多垃圾的袋子，蹲了下來。他在她面前嘗試着抬起垃圾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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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欣看到夏雨無法抬起那些袋子，便也蹲了下來，眉眼由猙獰換作了温柔和關切。她邊與夏雨一同抬起垃圾袋，邊問道：「這些日子見你往社區中心走得也繁，累着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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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心裏暗喜：母親好回來了。也就一臉乖順地答話：「母親放心，這倒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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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懂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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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欣聞言，便放心地頷了頷首，走進屋裏落下留些私人空間給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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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感謝上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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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拍拍手掌，塵埃微盪，剛打算背起書包便離開後巷，卻見頭髮散亂、一臉怒氣的吳欣向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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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女人步步逼近，夏雨扶着牆壁後退，吳欣卻是一把捉住他的衣領，向他大吼：「夏樂！你別忘記那天暴雨，我為了你做了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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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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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恐懼落在夏雨的眼眸裏，隨即便如墨落在水般不停擴散着，直至他雙腿遠軟無力，雙膝落地，一陣刺痛由膝蓋處蔓延，肉眼可見有鮮血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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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吳欣捉住夏雨的衣領的力道越發地緊，他捉住了吳欣的手臂，用力地讓它們脱離自己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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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我⋯⋯沒忘記。」夏雨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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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敢忘記。」吳欣手裏有所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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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一番，夏雨雖然膝上鮮血淋漓，但終歸是成功從吳欣手裏掙脱開來。他站起，一言不發就往後巷的出口狂奔。吳欣喘着氣向他的背影謾罵着，後巷也就這樣被一堆不堪入耳的聲音充斥着，一絲安寧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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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了自由的夏雨沒有停下腳步，就這樣跑到了社區中心，大力地拍打着它的門口，額上一片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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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職員瞧見了，看見一向沉穩的夏雨竟然如此慌張失措，自是連忙去替他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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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剛啓，夏雨便連滾帶爬地進了中心，沿着樓梯上到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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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二樓，再往內走進幾步，便見一個滿身顫抖的男子孤身抱膝坐在了轉角處，衣衫似乎有被捉抓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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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心下一驚，急着步子走到了男子身前。男子一抬頭，目光與眼前的女子一撞，瞬間忘記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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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從夏雨微紅的眼眸脱離開去後，便沿臉頰曲曲折折地流，流到夏雨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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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夏雨感覺到脖子的痕癢，回過神來，淚水便落得比以前更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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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目光略顯呆滯，身體不自地蹲下去，向夏雨伸出了左手。左手在剎那間變得冰涼，也顫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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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似看見救命稻草般伸手捉住了天晴伸出的手臂，死命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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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手臂被夏雨捉得太緊，勒出青條，但手臂的主人卻是毫不覺痛。她只是凝視着他，然後潸然（1）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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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的淚令夏雨再次清醒過來，鬆開了天晴的手臂就要替她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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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在夏雨伸出右手的同時，天晴伸出了她的左手，兩手卻巧妙地避開了對方，成功捉碰到彼此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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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手微微一傾，手背便為對方抹去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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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兩人互相把目光凝聚向對方的眼眸，是滿天星辰，是雲天大海，也是清澈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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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們從對方眼眸深處看到了自己的面孔，微怔着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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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許天晴。」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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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刻，彷彿天地懷抱着二人，把他們的靈魂如兩條細繩牽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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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二人，甚至生死，無可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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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譯

（1）潸然淚下：傷心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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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很抱歉我把日子記錯了，致使自己遲了一天更新，非常抱歉！（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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