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蘿拉,奧蘿拉~」
在我面前的奧蘿拉,頭盔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她的樣子。在奧蘿拉倒下的旁邊,我找到給硬物猛烈撞擊後受了重傷的阿迪爾叔叔。靜止的不單是奧蘿拉和嘴角帶著血的阿迪爾叔叔,還有我背後四十米外的一條巨型機械蟲。
「奧蘿拉,奧蘿拉~你醒吧…我已經制止了機械蟲了,還有那全球定位的干擾也解除了…你回答我吧,我們可以一起回去了…你醒醒啊!…」
我環抱着奧蘿拉,臉部抽搐了起來,雖然眼淚流不出來,但我知道我心裡著急得哭了。心裡不斷在怪責自己的無能,為什麼要這麼久才可弄停那東西,使我的摯友一個人面對這樣的危險,承受這樣的傷害。
「…小綠…你又一次保護了我…你可以不再消失嗎?」
「對不起,對不起,奧蘿拉。我在這裡啊。我們一定要一起回去,一個也不少。太好了。」奧蘿拉發出那微弱的聲音,把我剛才的悲傷感覺一掃而空。我看着她的頭盔,依然是漆黑一片。
「…為什麼小綠不可以一直維持現在的模樣啊…」
「要維持這個模樣? 奧蘿拉,真的辛苦你了。在這時候想向我撒嬌嗎?乖乖的〜」
「…這一點也不好啊…」
這樣做不好嗎?明明是奧蘿拉自己先向我撒嬌呢。
「…改變了後你便會消失嗎,小綠…」
「改變什麼? 當然不會消失啊。」不知怎的,我覺得和奧蘿拉的對話好像怪怪的,而且她的頭盔一直還是漆黑一片。
「…99.8%…那就是一定會消失吧…」
「吓?」這是什麼百份比,我剛才有說過什麼比率嗎?
「小綠,奧蘿拉,辛苦你們了。真的很抱歉把你們捲進這樣危險的境地。這次的犧牲實在是太大了…」
遠處看見戴著頭盔的麥哲倫叔叔,以膊頭和左臂撐扶着伊曼紐大哥,伊曼紐大哥似乎腳髁受了點傷。
「麥哲倫叔叔,對不起,都怪我…若我能一早發現身處的地方就是停止這一切攻擊系統的地方,兩位村民就不會白白…」
「小綠,你已經盡力了…他們跟著來之前已經有隨時喪命的心理準備,不要太自責。奧蘿拉,你很勇敢啊。非常感謝你。」
「…」
奧蘿拉變得沉默起來,似乎剛才的戰鬥對她的打擊很大。我嘗試再次呼叫她。
「奧蘿拉,你還好嗎?我們要趕快回去了,沙漠的夜晚恐怕大家會受不了。」
「…我不要再有人因為我而犧牲了…
我知道了,小綠…很多謝你這兩次的照顧。我們一定會有機會再見的。」
奧蘿拉的說話愈來愈莫明其妙了…為什麼要向我說再見啊…難道奧蘿拉在怪責我連累了他們,要和我絕交嗎?
正當我苦惱奧蘿拉要和我絕交之際,她的頭盔前方慢慢變得透明,她的可愛臉龐也再次浮現出來了。
「小綠! 你回來了!辛苦你了。」
「吓?我一直在你身旁很久了…奧蘿拉不要和我絕交啊…對不起啊…」我這次真的要哭出來了。
「是嗎?對不起…我說了什麼奇怪東西嗎?我…我們…要趕快把阿迪爾叔叔運回村落裡了。」
剛好來到的麥哲倫叔叔,讓伊曼紐大哥坐好後,在奧蘿拉身旁跪坐下來,稍稍檢查了一下阿迪爾叔叔的傷勢。
「…這傷恐怕…」
「對不起,我保護不了他們…」奧蘿拉的樣子顯得很難過,垂下的頭能看到強忍眼淚般的悲傷樣子。
「我們盡快帶他離開吧。小綠,可以幫我找找我們的駱駝還在附近嗎?奧蘿拉,你有受傷嗎? 還可以嗎?」
「…剛才撲過來想阻止機械蟲攻擊阿迪爾叔叔,擋下它尾巴的揮動時,好像給擊碎了一邊臂膀…」
「奧蘿拉…你真的變成女武神了。」我對這位好友在經歷過兩次受傷後的成長,深深感到又佩服又驚訝。
「沒有喇…我雖然擋下了,但那股撞擊力依然把我擊打至阿迪爾叔叔處,使他受了重傷…」
「奧蘿拉,不要自責,你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幫忙。如果你沒有擋下那攻擊,相信阿迪爾已經變成肉醬了。」
在保護裝束的幫助下,我幸運地找回了其中一頭駱駝,另外一頭很不幸地也在戰鬥中陣亡了,其他的則好像走散了,各自逃命去了。為了盡快把阿迪爾叔叔運回村落,我們暫時留下魯博殊伯伯和哈斯克爾叔叔的遺體,明天才由其他村民回來運送回村。
雖然以我和奧蘿拉的跑速,要回村落應該不用半小時便可,但對重傷的阿迪爾叔叔來說,要抵受這瞬間的變速壓力,跟自殺是沒多大分別的。在這兩難的情況下,我們選擇了不再加重他痛苦和傷勢的方法,在遺跡中就地取材製成了簡陋的擔架床,繫在駱駝身上,緩慢地在沙地上拖行回去。
生命消逝的過程,可以是短於一秒而令人充滿遺憾的瞬間,也可以是受盡痛苦煎熬,恍似等待救贖的離別。無論過程是那一類,對身邊一同經歷的人來說,都是充滿無奈與無助。承受那短短的一秒所帶來的震撼,抑或是陪伴在旁分擔受折磨的痛苦,遺留給我們的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這似乎就是「捨棄者」的生存哲學。
清澈的星河,帶來了急降的氣溫,帶走了我們的同伴。躺在擔架床的他望著奧蘿拉,留下了最後一句說話,感謝我們讓他看到了最美麗的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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