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者 - 第十五章《新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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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長的讓她記不清。

就像一股腦兒栽進深不見底的黑洞一般。

周遭一片漆黑，黑的另她有些畏懼。

在這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隱隱約約的光透了出來。

那是有關於她生命中的一小片段。

她想伸手去抓，卻抓不著。

彷彿很近，卻又很遠。

下一個瞬間，漆黑崩解。

出現的是那天她看見的監視器畫面。

那個人影，不停的在她眼前往下墜。

往下墜。

在下一個畫面，則是她血流不止的大腿。

那天的痛似乎隔著畫面傳了過來。

不到幾秒後，又換了另一個影像。

眼前的人扭曲著臉，憤怒的瞪著自己。

她卻用力的朝對方揮下她手中的那把劍。

「！」她的雙眼用力的睜開。

眼前的亮光刺眼的讓她再次闔上。

空氣中混雜著消毒水以及藥品的味道。

刺鼻的難聞。

「唔…」緊接著，是一陣頭暈目眩，感覺整個空間都扭曲在一塊。

噁心的感覺如潮水般的襲來。

「咳咳咳…」猛咳了幾聲，腦袋的疼痛感越發難受。

「妳醒了啊。」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燈光變小。

「這、這裡是…？」蓓可勉強的張開雙眼，扶著頭一臉迷茫的坐了起來。

「公司附設的醫院。」雷德遞上了水，平淡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的倦意。

「謝謝…我睡了很久嗎？」她接過水，喝了下去，微冰的水從口中滑入喉嚨，讓那昏沉感退去了不少。

「嗯。三天。」他點頭。

「呃，是嗎…」她緩緩垂下臉，大致明白為何她的頭會痛的快裂開一樣了。

不過，他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如此昏睡。

只依稀記得自己似乎是被一股黑暗給拉住。

被困在夢的世界。

那些景象仍在她腦中徘迴著。

似一隻隻野獸，狠狠的衝撞著自己。

往下墜、扭曲的臉、揮下。

光點、消失…

「是嗎…」蓓可覺得自己清醒了一些，但是雷德瞧見她那臉上晃過一絲陰鬱。

「喔，你終於醒啦，蓓可。」妮娜拿著一本筆記本走入房間內。

「嗯。」她輕輕點頭。

「那既然她已經醒了，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別撐了。」妮娜瞥向一邊的雷德。

聞言，雷德也沒多說什麼，拾起書包，轉開房門的門把離去。

不知為何，蓓可隱約看見他的手在門把前猶豫了一瞬。

將雷德打發之後，妮娜一臉愜意的在蓓可旁邊坐下。

「好啦，我現在跟你大致說明一下狀況囉，看他應該是什麼都沒跟你說的樣子。」妮娜微笑的看著靠在病床上的蓓可。

「你被雷德和齊斌發現昏倒在體育館後方的草地上，大腿有嚴重的撕裂傷，就是那傷口導致你發高燒不退了幾天。要是他們再晚一點發現你的話，可能會更嚴重。然後，你就昏睡到剛才啦。」妮娜翹起腳，將方才的來龍去脈說了一半，接著她發現蓓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怎麼了？」

「…薩伊、她離開…了。」蓓可倒抽一口氣，斷斷續續的說著。

那天的畫面仍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中。

不，正確來說是一直在她腦中不停的播放著。

往下墜、扭曲的臉、揮下。

光點、消失…

「…對。我們已經將此事修飾後告知她的父母。」妮娜頓了頓。

「他們選擇帶著這秘密離開了紅葉市，至於學校方面，他們同意我們用薩伊其實是轉學離開這個理由，而不是…」

「是這樣嗎…？」蓓可低著頭，聽著妮娜輕描淡寫著這後續的處理方式。

秘密嗎…

就只是用這種理由搪塞？

就這麼簡單嗎？

她開始有些搞不懂了。

那雙眼眸從動搖轉變成黯淡。

「別太自責了，那是她的選擇。況且事情已經結束了，無法再改變什麼。」

是阿，確實是這樣沒錯。

她的選擇招致了毀滅。

她的人生畫下了句點，而我還是會繼續下去。

「然後，過幾天我再來問你那天發生的事，先好好休息吧。」妮娜站了起來。

「嗯。」她緩緩的點頭。

「啊，還有薩伊的父母要我轉告你。他們向她替你道歉。」妮娜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道歉嗎…？

是阿，事情都已經結束了。

都結束了，一切都不能改變什麼了。

但是為何疙瘩還是卡在心中？

她如此想著，便閉上了雙眼。

再次墮入夢中。

「嗯？你怎麼還沒走？」妮娜看向坐在辦公室角落的沙發上的雷德。

「稍微想問你些事。」

「嗯哼。說吧。」妮娜一邊泡著咖啡，一邊應了聲。

「她…嗯，算了。」接受道妮娜強烈「有意」的視線，他立刻止了話題，站了起來。

「呵呵真不坦率，你擔心她就直說吧？」眼前的人的舉動不免讓她偷笑。

「…」他沒回話，頭也不回的往樓梯走去，直直的走出公司。

「呵呵，真是有趣的傢伙。」

當整座城市近如沉睡時，他獨自一人拿著槍，站在空蕩的街道上。

眼前的是成群的糊，數量多的有些可怕。

不過索性是最原始，沒有變異的狀態。

「喀噠。」細長的手指俐落叩下板機。

火光從槍口倏地的竄出。

子彈順著槍管飛出，一顆一顆的衝向糊。

牠們毫無反抗的接下子彈，隨後化為光點，隱沒在夜空中。

當眼前那些糊逐一消失，雷德覺得心中一種奇怪的焦躁感再次浮現。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彷彿有東西卡在胸口，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從那天開始，這種感覺就時不時的冒出來。

少了「她」的空虛感。

「那只是…少了一分戰力才對。」雷德看著手中滾燙的槍管示圖得到的一個結論。

畢竟之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人。

對、就是那樣。

他用力握住了手中的槍。

時間向後推了兩天。

原先的昏沉、暈眩感漸漸淡去。

只是腳上的倉，還是讓她有些痛苦。

只要稍稍移動到，難以形容的痛楚，一擁而上。

彷彿被人用力拉扯一般。

所以蓓可盡量十分小心的不去動她的腳。

至於那一直卡在心中的疙瘩，她也差不多整理好了。

或許吧。

她想。

「嗨，蓓可。」一個高大的身影轉開門把而入。

「齊斌…你怎麼在這裡？」蓓可的臉上有些驚訝。

「呵呵，當然是妮娜讓我進來的啊。」齊斌一臉得意的看著蓓可。

「是這樣啊。」

「對了蓓可，你有沒有覺得我哪裡不一樣？」

「呃？不一樣嗎？」對於齊斌突然迸出的這一句話，蓓可微微一愣。

「對啊，你仔細看看。」齊斌將臉湊近蓓可。

「你是說眼鏡…嗎？」

「對啊，你覺得如何？好看嗎？」齊斌滿意的推了推眼鏡。

「很適合你，不過你怎麼突然戴起眼鏡了？」

「我其實有近視啦，平常都是戴隱形眼鏡，是不是很知性呢？這邊可是之後會考的喔。」齊斌裝出一副老師的樣子。

「嗯！有。」蓓可被齊斌的舉動給逗笑。

「看你有精神那我也放心了，現在有比較好了吧？」齊斌話鋒一轉。

「有比較好了，不用擔心。上次一定嚇到你們了吧。」蓓可苦笑。

「確實是嚇到我了，你要趕快好起來出院請我吃飯喔。」齊斌開玩笑的說道。

「好，一定的。」蓓可高興的笑道。

「那就約好啦。」齊斌滿意的拍了拍蓓可的頭。

「對了，最近這幾天雷德有過來看妳嗎？」

「雷德？只有我那天醒來的時候有看到，怎麼了？」這麼一說她才想到。

「沒什麼，不過真奇怪…？」齊斌眉毛上挑，眼神中富含了別的意思。

「發生什麼了嗎？」蓓可不解的看著齊斌。

「沒什麼呢，不用在意。」齊斌搖頭，然後遞上一個盒子。

「這個蛋糕拿去吃吧，我等下有事先走囉，還有不要想太多。」齊斌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啊，還是被看穿了嗎？是我太不會掩飾了嗎…」蓓可看著蛋糕，淡淡的嘆了一句。

「好吃。」她打開盒子，挖了蛋糕吃了一口。

「這是？」盒子裡面的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啊，是阿。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蓓可嘆了一聲。

「現在也…只能好好的向前邁進了吧。」

現在說再多、想再多都沒用了。

她如此想著。

等到蓓可傷口痊癒，已是兩個禮拜後了。

終於脫離那刺鼻難聞的消毒水以及藥味，讓蓓可高興不已。

而且更慶幸的是，大腿上的傷口並沒有留下任何疤痕。

在她不在學校的三個禮拜發生了不少事。

像是妮娜不再代他們的班導、期末考之類的…

還有她一直被凌逼問為何為什麼這麼久沒來學校。

為了應付她花了不少時間…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

一眨眼，暑假就要到了。

「哇啊，蓓可你又是第一了。」凌看著那長長的榜單，不禁讚嘆著。

那榜首的名字正事蓓可，她的分數高的駭人，離滿分只差個幾分而已。

「這次凌你也考的不錯呢，第五名。」蓓可微微一笑。

「嘿嘿，我可是努力了很久，不過終於可以好好放鬆啦。」凌滿意且愉快的說道。

「是阿。明天就是暑假了。」

十二點的鐘聲一響，學生登時鳥獸散。

與此同時，蓓可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一個讓她有些意外的人。

「喂？怎麼了，尤理？」

「嗯。我是負責傳話給你的，你和那個很有嚇人天賦的傢伙一起去西區，有糊出沒。」尤理的聲音十分乾癟，似乎是很累。

「欸？」

「西區大街附近，現在有糊出沒。今天秘書沒來，我代替她…唉公司是有這麼缺人嗎？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鑑識員，累死了。還不給休假，真是血汗勞工唉…」電話的那頭一個勁的抱怨。

「抱歉尤哩，有時間補償你，先掛了。」蓓可連忙掛上電話。

不知為何，有一種預感是聽他抱怨會花很長的時間。

「西區，有糊出沒。」蓓可壓低聲音，向身後的雷德說道。

「凌，我突然有急事先走了喔。」確認過後蓓可連忙提起書包和雷德往西區趕去。

街上滿是方放學的學生，路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西區的這條街是學生愛逛的商店街。

書店、文具店、餐廳、商場一應具全。

因此這條街往往都是人潮眾多。

在這種人滿為患的地方，左看右看，完全不見糊的蹤影。

更何況這裡都是人，若是出現糊，早就散光了吧。

兩人的雙眼，來回的掃視。

並沒有找到糊，反倒吸引了一堆人的視線。

畢竟那兩人的外型，要不讓人注意都很困難。

「這裡…真的有糊嗎？」蓓可看著由小磚拼成的街道，低語。

「當然有啊，在那不是？」一道稚嫩的童音響起，讓蓓可和雷德紛紛愣住。

兩雙眼睛看向那聲音的來源處。

那是出自於離他們有好一大段距離得金髮男孩口中。

蓓可狐疑得看向雷德，後者的表情也略帶分訝異。

「我都說了在那，你們聽不懂嗎？」那位金髮男孩向兩人走近，抬起他那張小小的臉蛋說道。

奇怪了。

剛才明明說的很小聲，為什麼隔那麼遠的他，會聽到？

蓓可暗自心想。

兩人並未貿然行動，對於突然冒出的小孩，說出這種話，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是狩獵者吧？那個戴帽子的男人，是糊。」金髮男孩用指使人的語氣再說了一次。

精準的點出他們的身分。

但是到底為什麼？

「啊啊！」當他們還在猶豫眼前小男孩的話的同時，一道驚叫聲爆了出來。

方向的來源，正是那男孩指給他們看的戴帽子的男人。

他拿著短刀，往一邊的學生攻擊。

大腦還沒來得及思考的同時，蓓可的身體已經跑了過去。

她用手中的長劍擋下了揮往因為驚嚇而跌坐在地的女學生的短刀。

「妳快走。」她對那名受驚的學聲喊道，隨後將手中的劍直直的往糊的身體刺去。

劍雖然是刺了，但是糊卻用牠的手接下了劍。

毫髮無傷。

「你們是贏不了我的，狩獵者！」糊發了狂，手中的短刀揮舞的漸漸變的沒有規律，只有狂亂。

蓓可努力的接下牠的攻擊，並給予回擊。

糊和蓓可兩者間的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只剩下殘影。

完全看不出來之前有受過傷。

你來我往間，雷德將槍瞄準著糊的腦袋。

不過因為速度太快，有些難瞄。

他左眼微瞇右眼緊盯著他們的速度走。

確認之後，叩下了板機。

槍聲劃過了天際，直直撞入糊的腦袋。

光點爆出，眨眼間，眼前的糊消失了。

「啪啪啪。」一個不合時宜的拍手生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響起。

「真是太精采了。」順著聲音看去，是方才那個金髮男孩。

再看看四周，沒有半個人，所有人都因為這騷動而鳥獸散了。

怎麼這孩子，毫不畏懼的站在這，並目睹了一切的經過？

不過從剛才的事，到現在他的表現怎麼說都不正常…

「你是？怎麼在這呢？」蓓可蹲下與男孩的視線平行。

「我是誰？這不干你的事吧？我要走了。」金髮男孩態度轉變，白了蓓可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呃…？」蓓可不知所措的看著那男孩跑走的背影。

「真是奇怪呢，呵呵…」她一邊傻笑，臉上難掩尷尬的站了起來。

「嗯。」雷德也望向男孩離開的方向。

才一溜煙的時間，他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上了。

他們不太清楚，為何那男孩會如此準確的在這麼多人群中猜到那個人就是糊偽裝的？還有為何知道我們是受獵者？

應該不是猜到的那麼簡單吧…？

「妳、沒事了吧？」雷德突然冒出了這一句。

「啊，已經痊癒了，抱歉嚇到你了。」她微微一愣。

其實蓓可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看到他了，更何況是說上話。

「之前有點忙，所以沒空…」雷德說的斷斷續續，最後聲音越來越小聲，再到低頭不看她。

「沒關係，也不是有規定你一定要來看我。」蓓可搖手，笑了一下。

「那，之後見囉。」見雷德沒反應，蓓可便轉身離開，留下雷德獨自站在那。

其實他那段時間都沒什麼事，他只是稍微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蓓可和那焦慮感而已。

當蓓可回到家要倒頭大睡時，一封簡訊傳了過來。

「明天早上５點提著行李到公司來。」

「喂。哈哈這麼快就來電啊？」對方乾笑了幾聲。

「提著行李是怎麼回事？」

「公司要求參加三個星期的特訓，衣服要多帶點喔。」妮娜在電話那頭的笑生笑得頗為燦爛。

「真的假的？怎麼這麼突然…？」蓓可一臉錯愕。

「也沒多突然，那是兩個星期前就決定好了。那時你在休養我就沒和你說了。」

「不是吧…」聽到這蓓可覺得自己的頭又痛了起來。

「反正就是這樣，今天晚上不用工作，好好準備吧。至於這段時間會有新人接替的。」妮娜說完這句話，便掛上了電話。

「真是的…」蓓可嘆了一句。

纖細的手指抓著鑰匙快速的索著門。

她特地鎖了好幾道，畢竟自己極將要離開這個家三個禮拜。

本來漆黑的天色微微的透出了一絲光芒來。

現在是早上４點４０分，蓓可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向ＡＸＴ。

雖然昨天她很早睡，但現在的睡意依然很重，怎麼趕都趕不走。

「喔，很早嘛，蓓可還以為妳會遲到，所以才把你的極合時間提早一個小時的。」妮娜站在一台黑色廂型車前，笑容滿面的看著蓓可。

「沒事幹嘛提早這麼多時間…」蓓可有些不滿的喃喃自語。

「妳先上車吧，行李我幫你拿上後行李箱，算我補償你。」

「麻煩、妳了。」蓓可的睏意越來越重，迷糊間坐上了廂型車內。

她一坐上車，便放棄與睡意對抗，直接閉上了雙眼，跌入夢中。

過了沒多久，車門再次被拉開。

他坐上了車，眼見一旁的她睡得挺熟，輕聲的將車門關上。

「嗯呢，竟然全部都到齊了，那就出發吧。」妮娜踏入駕駛坐，回頭望向身後的乘客。

一個已經睡死，另一個則是無聊似的看著窗外。

此時天穹早已被金黃色的光芒給覆蓋，亮的有些刺眼。

畢竟嚇天的太陽總是升的比較快。

街上的長者在路上散步，一些勤奮的年輕人在晨跑。

妮娜將車子緩緩的發動，再將腳踏上油門。

隨後車子開始行駛在道路上。

「好啦，接下來的車程大概是五個小時，目的地是—綠林鎮。」

妮娜輕輕說道。

就這麼的強制（？）合宿開始了。

他們不會知道，之後又會被捲入奇怪的風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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