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停留一秒 - 第十六章吻

然而出院後身體卻更加的不聽話，再加上撤根本沒耐心停下進度去關心健康問題，現在的大魔王已經不是數學了，各科的總複習一次比一次艱難。

一天社團課結束，撤自願留在學校晚自習，等到放學後已經是八點半了。他看了一眼手表，思索片刻後毅然決然的往補習班走去。

「哎呀，撤，這麼晚了還來啊。」在櫃檯的主任驚訝的眨眨眼，「你今天沒課喔。」

「我知道，但在這裡唸書方便。」少年擺擺手敷衍過去，後者不悅的看著學生消失的身影。

「這傢伙……把補習班當免費網吧啊。」

撤來到走廊外的自習室，從書包掏出沒檢討完的考卷，深吸幾口氣後再次埋頭與英文鬥智鬥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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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這樣，剩下的三角函數我們明天再來複習。」輝人把講義整齊的疊在講桌上，微笑送走孩子們。

教室空無一人，冷氣機送風的聲音讓他想起幾個月前在這裡發生的事情。

他還介意嗎？

人會那麼容易釋懷嗎？

很熱，而且很難受。

想扯下領帶，撕破衣服鑽出來。

口乾舌燥；腦袋抽痛到爆炸；無法呼吸；動彈不得；彷彿落入海裡，狼狽得掙扎。

他的手很溫暖，解開了他身上的束縛，但隨之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劫後餘生的喘息。

我痛恨他，可又不自覺地被吸引。

「噠噠。」看著熟悉的場景，輝人一愣，他來到了自習室。

那個頂著一頭茂密黑髮的少年倚在身旁的牆上，穿著制服外套，低頭研究試題。只是臉上帶著口罩也擋不住如風襲捲來的疲勞，半瞇的眼裡佈滿水光，蒼白的病態，似乎連拿起筆都消耗了他不少力氣。

「撤？」男人開口，對方立刻抬起頭，臉上不再是無神，而是燦爛的笑容，剛才低頭的少年像是海市蜃樓。

「老師。」他揚起嘴角，「你上完課了？」

「嗯……」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面容，青春洋溢的表情。「你還不回家啊。」

「我有東西沒弄完，」他眼神閃躲。「還是說你要幫我？」

「數學嗎？」

「英文。」

輝人手撐在桌子邊緣彎腰盯著考卷，但多年未用到的知識也腐朽的差不多了。

「文法的話你去問主任吧，他常常到國外當志工。」此時的他沒有心思在課業上，「東西收一收，我們回家。」

「欸？」

「你看起來狀況不太好。」撤以往的銳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強顏歡笑的病人。「別逞強，你媽媽最近也挺擔心的。」

「又沒什麼大不了，就只是……」試圖辯解的撤有了幾分以前的姿態，但在輝人的注視下默默閉上了嘴巴。「好，我收書包。」

兩人一同走向長廊，並在主任狐疑的目光下離開補習班，這是撤第一次坐上老師的車，有股草木的香味，充滿了那個人的氣息。

「要去哪？」看見輝人把車開往巷口的少年問道。

「一個地方。」

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撤賭氣地厥嘴。

車子行駛在夜深的東京，街上燈火通明，這時他望見一旁火車月台旁的藍色燈光，那是這幾個月陪伴撤度過夜晚的新朋友。

沒有過多久，輝人停下車。「到了。」

「到了？」他半信半疑的跟著下車，書包都沒拿。

穿過小徑後眼前豁然開朗，晚上十點的城市一覽無遺。四起的街燈；喧鬧的馬路；還有來自窗戶裡透出來的火光。這是他十七年來第一次看見的景色。

「漂亮嗎？」輝人望見學生出神的眼睛。

「當然。」

他凝視他的側顏，但白色口罩似乎擋住了一半以上的臉。

「口罩拿下來吧。」

「為什麼？」話雖如此，撤還是照做。露出的嘴唇乾裂，通紅的鼻子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生病為什麼不去看醫生？」

「我看了。」

「藥吃了嗎？」

對方沒有回話，而是又轉頭看向遠處。

「沒吃藥，也沒看醫生。」

「你不需要把自己搞成這樣，聯考就只剩三個禮拜了，身體倒了就只能明年重來。」輝人苦口婆心的勸說。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說到這裡撤居然哽咽，一個大男孩忍不住眼眶泛紅。「我只是想追上你。」

「你已經追上我了，當你真正下定決心時就已經站在我身後了。」輝人上前把手搭到他肩上，眼前這個連哭泣都膽戰心驚的孩子令人心疼，「撤，你進步很多，不只是課業，更多的是待人處事的態度，你是個可教之才，可遇而不可求的學生。」

見撤依舊抽泣的哭臉，他想了一下。「那天在巷子裡，我被一群Alpha 纏上，不是你救的我嗎？如果是兩個月前的你，你會這麼做嗎？會如此激動的揮拳嗎？」

「那才不是什麼進步，那是、那是……那是條件反射。」

「可假如那時的我仍然是你討厭的數學老師，是你憎恨的眼中釘，你還會救我嗎？」

他沉默，眼淚掉的更兇。

「撤，經歷過那件事之後顯然達到了不可預期之外的效果，但如果是好的，我們何必如此鑽牛角尖？」

「我覺得你還是會介意。」

「我看你的眼神早就變了，真部撤，說出來吧，說出那句話。」

「我……」少年猶豫了，竄緊的手不停冒出手汗。

「說出來啊，那天你在我家不就和我說過了。」，這下少年滿臉通紅，彆扭著遲遲不敢開口。

「我喜歡你。」他張開嘴巴，是從內心強制自己喊出，喊出那個埋藏多時的聲音。

「喊我全名。」

「我喜歡你，橫塚輝人。」淚如雨下，滾燙的水珠滑落，滴在地上開出一朵朵花。「那你呢？」

「我願意接受你，至少是發自內心。」

兩人相識一笑，撤伸出手抱住輝人，將人攬進懷裡，花香撲鼻而來。「這是你的信息素嗎？」

「我聞不出來。」

少年低下頭，小心翼翼在對方唇上落下一吻，非常的輕柔，就像是捧著一片雪花那樣小心。

那不是你的信息素，是我們交纏在一起時綻放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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