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綠波依舊東流 - 24-3紫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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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紫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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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死亡啊，明明就設想過不知道幾百幾千回，每天都覺得紫雲殿的亡靈幽魂在呼喚著他，卻不知道死亡的感受竟然是這麼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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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這一生，都在不斷的追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斷的被比較，被苛責，被陷入痛苦與懊惱的輪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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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真的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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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遠遠的看著珀微微憔悴老態的臉孔，一時覺得有些恍惚，她分明是長得如此醜陋，為什麼那張韶華老去的臉龐在這個時刻卻顯得儀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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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舉手投足的優雅？還是從容就義的凜然？抑或是他即將要死去的雙眼已經模糊一片，才讓他有這樣的錯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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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個軍官從正門衝了進來，「著火了！所有的側殿著火燒起來了！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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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雲殿位於華陽宮的正殿，左右與後方是煙霞殿、白虎觀、與天祿閣，前方的側殿則是金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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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四面著火，紫雲殿等於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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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從金霄堂跑出的是全身是火的珀的近身侍女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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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著一大桶燈油衝進殿內不停的掙扎尖叫，倒地時火苗順著燈油紛紛竄起，原來除了地上，紫雲殿的所有霞影紗也浸濕了毫無味道的燈油，稍稍接觸便馬上燃起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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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的軍官們紛紛往外逃竄，但是這火相當奇特，呈現溫度極高且炫目的藍白色，且無論如何都無法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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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珀終於忍不住臉上的得瑟，放聲大笑了起來，「你們這群異國的匪賊！就跟著陛下一起同歸於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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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獨自走近松的身邊，緩緩跪下。「我的王。臣妾絕對不會讓您一個人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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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煩人的女人啊，松扯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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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醜陋的臉就在他眼前，卻又恍惚得好像距離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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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近在咫尺，她仍因懼怕而不敢隨意碰觸他的手他的臉，這樣的行為讓松覺得好笑，因為他永遠都不會接受她，就算她委屈求全，百般討好，松仍然對她毫無感情，明明她也知道這樣付出不值得，卻依然這麼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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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到最後這個女人還對他有冀望嗎？以為他一無所有就會接受和她死在一塊嗎？真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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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她仍然是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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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她唯一的優點就是很有自知之明，懂得避開他對她的所有傷害，能夠對他的無情他的易怒他的冷漠視而不見，沒想到還是自願掉入了這場泥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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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不值得，但是她喜歡的話。「……隨便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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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淚眼婆娑的珀愣了一下，「陛下您說什麼？臣妾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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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跟我死在一起……都隨便妳……」松沒有看她，只是逼著眼痛苦的吐氣，紫雲殿已經到處都充斥著火焰與灼熱的溫度，濃煙中已剩下稀薄的空氣，使得松的意識漸漸模糊，他也知道，自己的痛苦已經快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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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多謝陛下隆恩。」珀好一會兒才從驚訝中平復，從嘴角流露出欣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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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動使得她一邊顫抖一邊潸然淚下，即使松仍然不願意看著她，這仍然是她這輩子從他那裡聽過最溫柔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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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這一句話，她此生再無怨無悔。珀滿足的從懷裡抽出了短劍，毫無猶豫的用盡全力，刺向了自己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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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第一次，倒在松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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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生沒有過什麼情愛，沒有什麼希冀，更沒有過什麼夢想，她有的只是這個不愛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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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守著她，護著她，這次是第一次完成了她的夢想，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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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這樣，她也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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