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劫 - （32）果然，是討厭我了吧

凌修將書本舉高，遮住自己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目光越過書頁邊緣，悄悄落在少女身上。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1D1Cvk6x

「蘇赫認妳為義妹？」他拖長了音調，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16hoP26Z

「是。」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qgVSUmja

蘇宵頭也不抬，手中的匕首在指尖翻轉，寒光閃爍間映出她依舊清冷的側臉。只是那原本瘦削的下巴似乎圓潤了些，常年緊繃的唇角也微微放鬆。

凌修忽然將書本往後一仰，整個人癱在黃花梨木椅中，寬大的衣袖垂落，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腕。

「唉——」他拖長了尾音，像隻慵懶的貓，「看來我有很多競爭對手啊～」

他故作輕鬆地仰躺下去，雙手枕在腦後，臉上浮現那種只有世子才有的懶散神情，卻掩不住語氣中的一絲酸意。

「管好你自己。」

蘇宵終於抬眸，琥珀色的眼睛在光線下近乎透明。她腰間的雪浪玉隨著動作輕晃，與髮間那支粗糙的木簪形成鮮明對比。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gHLPf7sB

「哼......」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mlScSpoK

凌修將書本重新舉起，遮住自己微微發熱的耳根。透過紙頁的縫隙，他看見陽光為蘇宵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那個曾經在屍堆裡掙扎的奴隸，如今竟也長成了這般模樣。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PNrACcLn

要怎麼......讓她笑呢？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CE08ECMB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集市看見的糖畫攤，那些孩童笑鬧著爭搶鳳凰形狀的糖畫。若是他買來......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957P3Xz2

「咳！」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81JBJmzm

一聲輕咳打斷思緒。蘇宵不知何時已站在案前，匕首「篤」地釘在他耳邊的椅背上，幾縷斷髮緩緩飄落。

凌修怔了怔，突然低笑出聲。他伸手拔出匕首，鋒刃映出自己含笑的眼：

「那支木簪......」他輕聲自語，「果然很襯妳。」

凌王府後院

蘇宵趁凌修歇息，一個人坐在營外偏僻的石塊上，熟練地展開紙筆。

這已經是她寫給魏辰的第幾百封信了——從秋獵初始到如今，她幾乎每日都寫，內容不是請安就是報平安，偶爾還會傻傻地寫些無聊小事。

『今日拿筆比較順了，以後不會再寫錯字讓你笑話我了。』

『字寫得多了，劍繭與筆繭都磨在一起，整隻手像不像女子了……』

她筆觸工整，落筆卻越來越慢，寫到最後一行時，忽然停下筆，盯著紙上一個字許久。

「今天，也還是沒消息……」

她低聲喃喃，指尖緩緩拂過那封信。

「魏辰果然……是討厭我了吧……」

信鴿撲棱棱地飛走，消失在漸暗的天際。

蘇宵仍站在原地，那封寫滿瑣碎心事的信箋，每一封都石沉大海。

她低頭看著自己骨節分明的手，劍繭與筆繭交錯，早已看不出少女應有的柔嫩。一滴墨漬頑固地嵌在虎口處，像極了魏辰最後留給她的那抹笑——明明溫柔，卻再也觸碰不到。

風捲起她未束好的髮絲，露出泛紅的眼角。那支凌修親手雕的木簪在暮色中顯得愈發粗糙，卻被她戴得端正。

假山後，東曜不覺屏住了呼吸。

他奉命來探凌修的虛實，卻撞見這般景象——那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暗衛，此刻竟像個尋常姑娘般，對著遠去的信鴿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她一向冷硬，像把藏鞘的劍，從不讓人看見她的軟處。

「她……為何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除了蘇赫，能讓她眼底漾出真心的還有一人——魏辰。

那個總是不顧世俗眼光，執拗地將整顆真心捧到她面前的少年郎。他遞來的何止是蜜餞零嘴？

分明是將滾燙的赤誠連同春日暖陽都塞進她掌心。這份純粹的溫暖像透進深淵的光，漸漸融化她骨子裡凝結的冰霜。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W8u9AgWz

可越是貪戀這份暖意，喉嚨裡的血腥味就越發濃烈。她怎敢讓那雙澄澈的眼睛看見真相？難道要親手掀開腐爛的傷疤給他瞧？

讓他看清這個所謂師姐，不過是跪在刑場啃過死人饅頭，為半塊餿飯能咬斷野狗喉嚨的賤奴？是連指甲縫都滲著髒血的殺人兇器？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9PADeMjP

淚珠猝不及防砸在衣襟上，她卻仰頭笑出聲來，彷彿這樣就能將滿腔苦澀釀成嘲諷：

「老天爺這是罰我貪心？還是笑我癡妄？」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JmhpHzpU

指尖狠狠揩過眼角。待踏入凌王府門檻，那張臉又成了完美無瑕的冰雕。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OQevXGCA

東曜遲疑的在遠處看著：「她……究竟把多少血肉模糊的過往，都吞成了此刻看似雲淡風輕的模樣？」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WayF50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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