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西藏高原嘅單車旅行 - 第十五篇波密

朝霧圍住畀積雪冚滿嘅山峰，一排排杉木由山腰一直生長到湖邊，湖面早已結冰，變成雪白一片，湖中心仲未結冰嘅部份，喺雪白嘅冰面反襯之下，顯得格外碧綠。

旭仔踩到湖邊，停咗車，坐喺馬路邊嘅一舊大石上面，呆呆噉望住眼前嘅景色。

「出走嘅理由……大概，就喺為咗好似噉樣嘅時刻……啩？」旭仔心諗。

一直望到體溫因為身體冷卻落嚟而流失，開始覺得手腳冰冷，旭仔先繼續上路。

已經唔記得連續幾多日，眼前嘅景象都係灰灰黃黃同白茫茫，對於噉樣嘅日子，旭仔已經漸漸習慣，甚至以為抵達拉薩之前，一直都會係噉樣。

但今日嘅景色，竟然係一片綠油油。杉樹長滿喺山腰同馬路邊，天空都好似特別蔚藍。馬路邊嘅河流呈現出寶石一樣閃耀嘅藍色，旭仔從未見過河水可以碧藍到噉。

喺杉木林間穿梭，喺樹影婆娑嘅公路上騎行，一陣微風輕輕吹過，心情無比舒暢。

今日嘅路段，同尋日嘅路段，只係幾十到一百公里嘅距離。即使係咁短嘅距離，已經係完全唔一樣嘅景象。

「尋日冇選擇停落嚟，實在太好。」旭仔心諗。

踩到波密，終於有一間似樣少少嘅青年旅社，可以畀旭仔好好噉休息一晚。唔單止有熱水涼沖，仲可以上網。

老闆話今晚會喺花園搞BBQ，叫旭仔務必出席。旭仔冇諗過嚟到西藏，都有機會BBQ，就爽快噉答應咗。

呢晚天空清澈，月色明亮，BBQ爐嘅火光喺漆黑嘅花園入面，顯得格外光猛，而旁邊早已有四人圍住坐咗响度，睇得出係三男一女。旭仔走過去，帶點尷尬噉打咗個招呼，然後坐低。

「聽老闆說你是騎自行車過來，是真的嗎？」個女仔首先打開話題。

「嗯，是真的。」唔知點解，旭仔覺得有啲難為情。

「你從哪裡開始騎啊？」一個攣毛嘅男仔問。

「麗江。」

「那就是滇藏線了。」一個戴眼鏡嘅男仔搭嘴。

「你騎幾天了？」一個戴帽嘅男仔問。

「我騎到日子都忘了，大概十多天吧！」旭仔苦笑噉講。

「你看他曬到臉都黑了，還脫皮呢！」個女仔話。

「這麼黑你都能看出他曬黑了？我都快看不清楚他的臉了，燕姐，你那雙眼睛真厲害。」眼鏡男話。

「曬黑了嗎？」戴帽男問，然後唔知喺邊抆咗個電筒出嚟，照住旭仔。

旭仔用右手掌擋住殘眼嘅光線。5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W3zGhhuB

戴帽男好似發現咗啲咩神奇嘅事噉︰「真的曬黑了，還脫皮呢！」

「你這是幹啥？」攣毛男一邊講，一邊搶走戴帽男個電筒，跟住連忙向旭仔道歉︰「不好意思，他這個人有點神經病。」

「沒事沒事。」旭仔苦笑噉講。

「兄弟，你今年多大了？」攣毛男問旭仔。

「二十歲。」

「才二十歲？兄弟，你這麼騎一趟，就老了十年了。我還以為你都快三十歲了。」

「是因為他沒刮鬍子，才看起來老了吧！」燕姐話。

旭仔摸一摸自己下巴，濃密嘅鬍鬚嘅觸感，由指尖傳送到大腦，先醒起自己確實已經好多日冇剃鬚。

「我沒有帶剃鬚刀，我就想騎十多天不要帶那麼多東西嘛。」旭仔一邊摸摸自己下巴，一邊噉講。

「這樣挺好的，這樣才像個流浪的人嘛！」戴帽男話。

「流浪嘅人？」旭仔心諗。

「對了，你出來這麼久會想念家嗎？」燕姐問。

「家嗎？……」旭仔自言自語，靈魂唔知漂咗去邊…… 5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l8KwCV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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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衰佬！攞啲錢嚟洗啦，唔夠錢洗啦！」 5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oVBBIjsJ

「錢錢錢，一日到黑剩係識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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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講錢講咩呀！啲細路唔洗食呀？唔洗交租呀？」

「八婆！咁叻咪自己去搵錢返嚟囉！唔好成個乞衣咁喺度乞食！畀錢你嗰時又亂咁洗，幾十歲人仲走去美容！」 5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axL9JL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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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乜撚嘢呀死八公！我湊仔唔係做嘢呀？當初氹我話生啦生啦，生咗出嚟你會養，而家又唔想負責任呀？」

「我而家冇負責任咩？啲錢你搵返嚟㗎？咁叻你出去搵錢返嚟呀！你有冇搵過錢返嚟屋企呀？」

「我唔係要湊你嗰三隻嘢，早就去咗返工啦！分分鐘搵得多過你添呀！我最錯就係嫁撚咗畀你啲咁嘅衰男人呀！」

「啪！」一隻高速移動嘅男人手掌，撞落一個女人嘅面珠上，發出響亮嘅聲音。

「你講乜撚嘢呀死八婆！係咪食撚懵咗你呀！」個男人繼續鬧。

「好呀！你敢打我！我而家報警，你等住坐監啦！」個女人聲淚俱下……

「喂……喂……」燕姐右手擺喺旭仔眼前揮嚟揮去，話︰「你還沒有回答我問題。」 5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HfJSg4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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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仔如夢初醒，先答燕姐︰「喔，對不起，沒有，我還好，沒有很想念家。」

呢個時候，黑暗中傳嚟腳步聲，一個男人抽住幾個塞滿嘢嘅膠袋，行到嚟燒烤爐邊。

「在聊什麼呢？」個男人問。

「老闆，你終於來了？」燕姐話。

「我都快餓死了，老闆。」眼鏡男話。

老闆舉起手上幾抽膠袋，用佢雄厚嘅聲線話︰「來來來，燒來吃。」

眾人即刻變咗餓狼噉，搶過膠袋馬上攞入面嘅食物叉嚟燒。燒烤爐入面嘅炭火，不斷發出「拍辣拍辣」嘅聲響。沾滿蜜糖嘅雞翼、香腸，表皮經過高溫嘅烘烤，慢慢變得金黃。

高原晚上特別寒冷，但喺呢個燒烤爐側邊就非常溫暖。一縷煙由燒烤爐嘅炭火冒起，伴隨住眾人嘅歡笑聲，緩緩噉向上漂，漸漸消失喺漆黑嘅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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